可光无处不在,沈凡眉目微抬,说:“幽冥妖物,不得乱入人间。”
“你该走了。”他淡淡道。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的同一刻,烛火猛地一蹿,“灵宝真人”叫的撕心裂肺,隐隐有什么黑色的雾气从他身上剥离开,在离开寄体的瞬间便于火光中湮灭。
黑气彻底消散的时候,惨叫声也停止了,灵宝真人倒在了地上,“咿咿呀呀”的叫了几声,显是还活着。
不过眼下根本没人有功夫管他死活,众人的目光都聚在捧烛而照的沈凡身上,今日之局面一变再变,众人连续受惊,还没缓过神来,院中一时安静。
“大师!”袁婉最先有了反应,她抱紧已经晕死过去的方萍,哀泣道,“求您救救小女!”
沈凡看了她一眼,目光还是淡淡的,说:“她只是受了惊吓,没什么大碍,休息几日便可。”
话音落下,方萍也悠悠转醒,她睁开眼时有些迷茫,随即又想起了什么,惊恐的往袁婉怀里缩去。
袁婉安抚道:“莫怕,大师已经将邪祟驱除了。”
“哪位大师?”方萍愣愣的看着倒在地上的灵宝真人,和周围一众狼狈不堪的法师,她晕的太早,完全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
袁婉跟方萍解释的时候,沈凡五指一合,那烛火方才在他掌中凭空燃起,此刻也凭空熄灭,再不见踪影。
他走到院子后方的屋舍,问:“这屋子是做什么的?”
“这是方家的祠堂。”袁婉道。
祠堂是供奉先祖牌位之地,外人一般不允许入内。沈凡并不懂这些,他直接推门而入。
他刚刚才露过一手,倒也没人阻止他,沈凡进屋后看到几个牌位,写的都是方家祖先的名字。
牌位摆放也有讲究,一般是始祖居中,其他后人左右依次排列,但眼下正中的牌位上写的并不是方姓,甚至不是个姓名,那牌位只写了两个字——长生。
袁婉安抚完方萍后跟了进来,见沈凡的目光落在那长生牌位上,便解释道:“这是长生牌,供奉于家庙里可以保佑子孙长命百岁。”
“如何得来的?”沈凡问。
袁婉说:“此物难得,是通玄真人亲手所制,通玄真人贵为国师可不轻易出手,他做的这些长生牌本是献给陛下,陛下龙恩浩荡,将这些长生牌位又赏赐给了朝堂有功的王公大臣,我无功无名,幸得陛下挂念,便也赐了我一个。”
沈凡:“一共有多少?”
“这……”袁婉迟疑了一下,“记不清了,几十上百应是有的。”
“大师,此物可是有什么问题吗?”袁婉问道。
沈凡正要说话,却有人从外面进来,是听到消息姗姗来迟的袁朗和谢云澜。
“姑母,这府中竟是真的有邪祟吗?”袁朗惊讶的望着屋外的院子,邪祟虽除,那狼狈的人群和被掀翻的供桌却还留着先前混乱的痕迹。
“孤听说连那些法师都被邪祟附身了,还有不少人受了伤,这邪祟如此厉害,姑母和表妹受伤不曾?”袁朗担忧道。
“没有,你表妹受了点惊吓,也没什么大碍。”袁婉又对着谢云澜庆幸道,“此事还多亏了谢大人。”
谢云澜眉目一动,有些不明所以,就见袁婉恭恭敬敬的对沈凡说:“大师,之前多有怠慢,请恕我有眼不识泰山,我这就命人备下厚礼,好好答谢大师!”
沈凡随意的应了一声,并不怎么在乎所谓的厚礼,他的目光落在谢云澜身上,像是有话想说。
谢云澜也有话想说,他十分想知道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是给沈凡准备了一些装神弄鬼的把戏,但也不应该搞出那么大的动静。
袁朗对此也是十分好奇的,袁婉便又跟这两人描述了一遍方才的情景,袁朗听得目露惊叹:“不愧是龙神座下的使者,果真神通了得!”
谢云澜眉目微闪,看了沈凡一眼,没说什么。
正事已经办完,袁婉想留一行人用饭,但是袁朗作为监国太子宫中还有事要处理,便没有应,先行乘车离开。
谢云澜也没应,跟袁婉客套了几句便想走,却被袁婉强留着喝了几杯茶。
袁婉真正想留的自然不是谢云澜,而是沈凡,她现在对沈凡的本事是深信不疑,虽已除了邪祟,但她仍有些不放心,在喝茶的时候追问道:“大师,我府中的邪祟是驱除干净了吗?”
沈凡点了点头。
“那萍儿的身体……”袁婉握紧方萍的手,“大师说她先天不足,魂火比常人弱,平常可需注意什么,或者吃些什么补补,可以把魂火补得跟常人一样?”
“魂火是不能被外物修补的,这种光焰得天所赐,与生俱来。”沈凡解释说,“魂火的强弱与人的生死命数息息相关,改变魂火的强弱便不亚于改变一人的生死命数,由生到死易,由死到生难,普天之下除了降生万物的天道,能将羸弱之魂火重燃的只有一人,掌生死幽冥之神——衔烛之龙。”
袁婉蹙了蹙眉,说:“大师既是龙神座下使者,那请问大师,该如何求得龙神相助?可是要前往钟山亲自拜会,以证诚心?”
“去了也没用。”沈凡说,“他不在了。”
不在了?袁婉一愣,心道这位龙神是出门了吗?
第11章
“她魂火虽比常人稍弱,但只要不碰上阴邪妖物便无大碍,不必忧心。”沈凡道。
也只能如此了。袁婉叹了声气。
谢云澜见两人的谈话告一段落,便道:“既然事情已了,我们就不叨扰了。”
袁婉这回没再留,只吩咐下人拿了口小木箱子过来,她将箱子交给沈凡:“小小心意,还请大师收下,另外还有厚礼我稍后命人替大师送到府上。”
沈凡手臂一沉,这箱子虽小,分量却不轻,他打开看了眼,是一箱子的黄金。
寻常人若是抱得这一箱金子,大抵会乐不可支,沈凡却只觉得好沉,抱着好累。
出府离开的路上,他对着谢云澜说了一句:“好重。”
谢云澜莫名其妙的回看沈凡一眼,没领会言下之意。
但这短短的一段路中,沈凡连说了三遍“好重”,并且每说一次都要看谢云澜一眼。
谢云澜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随即就是不敢置信的惊愕。
他确认道:“你想让我帮你拿?”
沈凡欣然点头,并将箱子直接塞到了谢云澜怀里。
谢云澜:“……”
他将箱子又扔回去,恼火道:“自己拿!”
沈凡无辜的眨眨眼,他看着手里这去而复返的箱子,有些苦恼。
一直跟在后边的王泰突然上前,他之前虽然对沈凡看似恭敬,心底其实是不屑的,伺候起来也不怎么用心,但眼下他从身到心都透着股谄媚到近乎狗腿的气质,主动的接过木箱,说:“我帮大师拿着吧。”
谢云澜不可思议的看着王泰,显是很惊讶王泰这前后态度的变化。
王泰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过于狗腿,他这是对高人的恭敬,刚刚那一幕也就是侯爷没亲眼看见,不然肯定也跟他一样,对沈凡改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