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妃偏不:“怎么就天天一堆贱男人给女人规划呢?应该这样,应该那样,你怎么不给自己规划规划?常蔓是男是女是谁都放在一边,是条人命吧?你妈就教你能救人命的时候袖手旁观啊?小玉都说了她处境很危险,小破县城警力又有限,咱们认识的不管,谁管啊!”
“停停停,打住,每次一聊这种话题就崩,完全说不到一块儿去。”老何被她的大嗓门吵得头疼。
小妃还吼:“那你就他妈给我闭上嘴!”
老何火气被她这一声声骂掀起来了:“给你脸了是不?狗娘儿们除了嚷嚷还会干什么!”
小妃抓起毯子又抽了他脑袋一下:“你再骂句试试!”
老何一手开车,一边扭头瞪着眼、咧着嘴对吼:“骂得就是你胡妃怎么了!”
老秦拉不住小妃,劝不住老何,只能横在他们俩中间:“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吧。老何你开你的车!”
琮玉不想管,始终不言,但没想到老何吵嗨了,双手离了方向盘,她立即扶住,打断他们愈演愈烈的争吵:“闭嘴!”
车子碍于老何松手,轧了块石头,颠簸了一下,路面又滑,导致车轱辘原地打转,车子旋转了一百八十度。
这回都闭嘴了。
小妃后知后觉地叫了一嗓子,一脸惊魂未定也不忘埋怨:“让你们给车轮绑防滑链,都不听!”
老何也傻眼了,面对方向盘,干瞪眼,不说话。
“坏了!”老秦赶紧下车查看情况。
老何缓过神来,打开车窗,正要问老秦外头什么情况,没想到运气实在不好,还没等他开口,一道急刹引起的车轮摩擦地面声响从车屁股传来。
接着完全没有反应时间,身子被一股重力拉拽向前,屁股离了座位,脑门直撞向挡风玻璃,劲儿倒是不大,但也是砰的一声。
三人再回头看,被追尾了。
这时,窗外雾已经浓到伸手不见五指。
老何和老秦下了车,小妃不骂了,拉上羽绒服拉链,做好下车准备。
琮玉从车前镜盯着事态进展,听他们说话,了解到后面车上有两对自驾来玩儿的夫妻,雾太大了,昨晚上又没睡好,撞上了。
没什么大问题,也没推卸责任,解决起来就很快。看过双方身份证,互留了联系方式,商定好保险赔偿,准备别过了。
琮玉突然下车,在他们上车前问:“你好,我问一下,你们过来时有见到一辆灰色面包车吗?”
两位男士对视一眼,互相回忆,其中一位说:“好像是看见过。”
老秦接着问:“从哪儿走了?”
“这我们没注意。”
琮玉正要道谢,回到车上,他们车窗从里打开,有个女声传来:“往西走了。”
貌似是她丈夫的人问她:“你看见了?”
那女人点头,问琮玉:“是不是窗户都是黑的?”
“对!”老秦说。
那女人又点头:“那就是了,开得可快了,哐啷哐啷的声,当时还没起雾,我嫌烦朝外看了眼,就看见它往湖上去了。”
琮玉知道了:“谢谢。”
“没事儿,能遇上也是缘分,只当是交个朋友。”女人大方。
老秦接了几句客套话。
两人返回车上,琮玉看了眼时间,四点,问老何:“去不去?”
老何也不是没良心,就是那会儿累,没忍住抱怨了几句,其实常蔓什么身份他根本不在乎,也不总觉得女人麻烦,事多。
刚经历追尾事故,他清醒了,火也消了,琮玉问他,他默不作声地发动了车。
小妃也不说话了,话赶话的架,经常性地吵,吵完就后悔。
湖面上路不好走,天越来越黑,自然的威慑力不断施压几人,叫他们不得不警醒起来,做好面对危机四伏的身心准备。
毕迎光一伙三人,他们四个,老秦、老何又在这边生活久了,对峙起来他们不输,只盼望毕迎光目光长远,能想到常蔓可以换很多钱而不动她。
还有常蔓,那么聪明一女的,她肯定知道周旋,她要不知道,那就是废物。
琮玉心里弦绷得紧,越来越紧。
冰面上有积雪,车行驶过是有痕迹的,天渐黑了,雪下起来,但不算大,薄薄的一层,盖不住车轮印。
追了一个小时左右,小妃突然指着前方大喊:“车!前边车!”
琮玉也看见了,那辆灰色的面包车!
*
陈既找到唐总,唐总把下午在派出所发生的事跟他说了一遍。
“她几点走的?”
唐总看了眼时间,回忆:“早走了,估计后半夜就到图丹了。”
陈既转身往外走。
唐总看他脸色不怎么好看:“陈既!”
陈既没停,没回头。
唐总说自己的:“你知道吧?你命比常蔓值钱,对邱总来说。”
陈既上了车,给洲上公安局和航警支队都打了求救电话,把琮玉发的几个定位给他们发过去。
之后多方打听,找到一名在当地有名的向导,一名在这条宽谷生活多年的牧民,两名专门在这一带做救援的热心人士,做好一切准备,出发前往哈次湖。
他没有生气,或者说没时间生气,他的时间都用在了密集的行动中。
况且,这也不是琮玉或者常蔓的错。
他也没有想很多,把她带回来就好了,但又确实有一点不安。
这点不安源于,在这条暗无天日的羊肠路,纵使他力量天齐,游刃有余,也绞不完扑上来的洪水猛兽,阻不断暗流涌动。
更不用说他不是。
他尚且如履薄冰,怎么能说出兜得住这种大话?
向导看陈既失神,忍不住问:“吵架了也不能大晚上往外跑,有一点任性了。”
陈既没跟他们说缘由,但还是解释:“她很乖。”
向导不说话了。
“是我没能力。”保护好她。
第 70 章
面包车就在眼前,琮玉几人可以看到,自然面包车里的人也能看到他们。
老何停了车,扭头小声对琮玉和小妃说:“你俩在车里待着,我跟老秦下去看看。”
琮玉看着面包车,觉得不太对劲:“那车好像陷在暗冰里了。”
小妃看着也像:“对,车头前倾。”
只有车前灯这一点光照着,他们看不清楚那辆破面包车到底发生了什么,老秦眯着眼使劲看:“车上没人吧?”
琮玉突然想到什么,解开了安全带:“没在车里就是在外边!快,找找!”
老何和老秦下了车,小妃也没在车上待着,下车时问了一句:“都去找吗?他们要是在暗处猫着,等咱一走,把咱车开走怎么办?”
“你在车里待着!”老何说。
小妃点头,把自己的手电筒递给他:“这也给你们。”
冰面有厚厚积雪,很硬,琮玉这种轻盈的,刚踩上去那一下不会踩穿,老何和老秦倒是一脚一个七八公分的印子。
三人排成线,琮玉在中间,不同份量踩在雪上的咯吱声,荒郊野外独有的莫名声响,合成交响乐,听得人心像张被抻平的网,紧绷,而没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