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叶争流能够封印祂赖以成神的技能?
为何叶争流明明还只是个凡人,这样超出意料的领域,她却能信手拈来?
假如时间能够一路向后,倒退回浮生岛时,慕摇光一定会在见到叶争流第一面的时候,就把她杀死。
恍然之间,慕摇光忽然想起了祂的养母。
自从离开草原以后,除非回忆那些关于神明和局势的必要知识,祂从来不曾有一刻为自己的私心想起过痛苦之神。
然而眼下,不知怎地,痛苦之神偶然说过的一句话,忽然于慕摇光脑海中浮现。
祂说——世上的一切,都有其因果。
所以说,难道是因为这个?
一路走来,慕摇光唯一吃过的一场大亏,是叶争流给的;祂赖以成神的重要契机,却也是用叶争流达成的。
不知不觉之间,祂的命运与叶争流已经绑定得太过紧密。
那些常人眼中无法得见的因果线,却令叶争流攀援而上,寻找到祂早已隐于世外的神域。
可是……
可是,这让慕摇光怎么能够甘心!
闭上眼睛,遮住其中近乎满溢的情绪,慕摇光喑声问道:“你怎么……”
“什么?”叶争流没有听清。
慕摇光把自己的问题重复了一遍:“你怎么能够使用信仰之力?”
是的,即使到了这个时候,慕摇光最关心、也最为之意难平的事情,也仍然是这场近在咫尺的失败。
慕摇光这一生机关算尽,唯有叶争流总是成为祂预计里的漏网之鱼。
半个时辰之前,祂分明都已经登临绝顶,手摘星辰。要不是叶争流……
假如慕摇光早知道叶争流是独卡卡者,不,倘若叶争流无法使用信仰……这一战,祂又怎么会输得这般惨烈,处处皆被辖制?
“果然,我就猜你不会反省。”
叶争流用一种“没救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慕摇光一周,忽然很爽快地一笑。
“你想知道我怎么能用信仰之力?简单。”
半是故意气慕摇光,另一半还是故意气慕摇光。当着慕摇光的面,叶争流将30成就点兑换成诗文笺,顺便就抽了一发。
她诚恳地解说道:“信仰之力嘛,使用方法很多的。你是不是只会用它开神域和打架啊,不用客气,毕竟相逢一场,我再教你点别的吧?”
叶争流一边开着嘲讽,一边伸出手指,往慕摇光看不见的抽卡光柱里随手点了一下。
当本次抽卡结果落入叶争流掌心时,她一见那个银色的卡装,就忍不住连连摇头失笑。
“这还……真是巧了。”
抬起眼眸,叶争流收敛神色,将那片银色的五星卡装夹在指缝间,对慕摇光遥遥一晃。
“你刚刚问我,我怎么能使用信仰的力量?”
“答案就在这里,慕摇光,可惜你到死也不会明白。”
或许是冥冥之中的巧合,又或许是尘埃落定后的预示,银色的五星卡装在叶争流的手指间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它的名字正是——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叶争流默默想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每一次完成任务以后,任务奖励都坚持要发人给我了。
那或许有些开玩笑的成分在里面,可是更多的,则是在隐晦地对叶争流进行提醒。
他们——杀魂、白露、解凤惜、赵玉浓、云渺之、向烽、黄三娘、秦西楼……叶争流亲近熟识的人、叶争流素不相识的人、因叶争流的缘故,生活变得更好的人……
就是这样的芸芸众生,成为叶争流奋战至今的理由,也成为叶争流封尽神明的助力。
他们,是叶争流的“得道”。
第325章 第三百二十五章
在人类悠悠的历史长河之中, 岁月和命运,将永久把这一日深深铭记。
这一天,在连续封印嫉妒、疯狂、欢喜尊、贪婪、愤怒、杀戮和痛苦之后, 叶争流封印了欺骗之神慕摇光。
欺骗神域的封锁,标志着所有的一切, 终于尘埃落定。
长达千年的神明之治, 以欺骗之神被封印为结局, 在叶争流的手中画下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
一直站定不动的慕摇光终于侧过身体, 朝叶争流看了一眼。
祂的目光里糅杂了太多复杂的感情:不甘、惊愕、对结果的强行接受;盘算、筹谋、想要再起东山……
墨蓝缎面的星辰折扇,已经被慕摇光的手指硬生生捏得扇骨微弯。祂低头看了一眼,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不动声色地把扇子拢入袖中。
“沧王殿下……”
如今,慕摇光是败者,而叶争流是赢家。
赢家通吃一向是力量更迭中最赤./裸、最直白的守则。
败者身为鱼肉, 只能任由刀俎。
慕摇光是个极度的现实主义者。
尽管落败来得太过仓促突然,但慕摇光既然已经接受这个事实, 就不得不为自己设想接下来可行的下一步。而在众多因素里, 最为重要的一条, 便是叶争流对祂的态度。
慕摇光才唤了一声,便在叶争流接下来的举止里卡顿了一下。
祂的两片薄唇张开又闭合, 最后还是问道:“殿下这是在做什么?”
在反复确认过慕摇光确实被封锁的事实以后, 叶争流就近选择了一块山石,随便打扫了一下上面青苔。
然后她就直接坐了上去, 手里不知怎么多出了了一沓哗啦啦的纸片,如今正埋着头在纸片里一通狂翻。
“……”
假如叶争流是故作姿态, 以此来表示自己对慕摇光的不屑, 慕摇光自然能够接收到她的暗示。
不过, 同样的手法,慕摇光也对旁人使用过。
所以祂很轻易就能看出来,叶争流并不是在故意拿自己取乐,而是真的用心在找什么东西。
……时至今日,还有什么是比祂和叶争流的对决,更令人上心的吗?
闭上双眼,慕摇光不露痕迹地压下心中那抹古怪之意。
如今的处境,令慕摇光感到喑然受辱。
可是比起被轻忽的怒火来,似乎有一种敏锐的直觉正一下下地刺痛着慕摇光的后颈,警示祂要离那沓宣纸远一点。
在危险感的催动下,慕摇光向叶争流手里戒备地瞄了好几眼。可祂无论怎么看,都觉得那不过只是一叠普通的纸片而已。
“啊,排好顺序了。”叶争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将那叠白纸卷成纸筒,轻巧地在掌心里敲打两下,“不错不错,这样就都清楚了。”
假如每人脑袋上都自带一个雷达,那慕摇光这会儿,准把自己那根天线竖的笔直。
祂负手而立,笑容谦恭可亲,客客气气地请教道:“摇光不知道沧王殿下拿着的是什么,又指的是什么事?”
叶争流半点不开玩笑地告知祂说:“这是给你准备的小本本。”
那股不妙之意越发浓厚,隐隐的刺痛感已经从慕摇光的后颈一路下滑到腰间盘。
慕摇光笑意不变,眼神却开始微微闪烁:“我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