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铃铛在外敲门:“小姐您在不在房里呀?玫瑰糕做好了。”
华雪颜正要出声搭腔,不料周妈妈竟然也跟来了,喊道:“小姐,那个牡丹绣样你瞧见了没?是不是在针线篓子里?”
孟之豫一听来了两个人,想起这一家女人的厉害,吓得差点跳起来夺窗而逃。华雪颜急忙拉住人,竖指在唇上叫他噤声,使了个眼色叫他躲一躲。
孟之豫心领神会,一侧身就溜到了屏风之后,华雪颜则前去开门。
“周妈妈稍等,我这就来。”
孟之豫站定,拍拍胸口定定心神,正打算深吸几口气压□内燥热。谁知一见眼前景象,仅存的自制力即刻荡然无存。
粉帐香枕,银笼苏合。女儿家的绣床布置得柔美旖旎,床头放置着熏香的炉子竹笼,似绣球大小,未燃尽的苏合香味道从里面飘出点点,乱人心神。
而且,还有件未做完的贴身小衣放在醒目之处,巴掌大小六角红绫,绣有一对鸳鸯,好不香艳。
孟之豫几乎是脚下一软,整个人就倒到了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小孟发春了。。。
☆、第十章 十里蝶筝
华雪颜从针线篓子里拣出牡丹花的绣样,拿着去开了门。
“周妈妈找的可是这个?”
房门只开了半扇,她刚好站在当口,巧妙地隔绝了外面两人的视线。
周妈妈接过瞧了瞧,胖脸露出欣喜的笑容,道:“就是这个!”
“玫瑰糕好了,小姐我去给您搁在屋里。”
铃铛端着一盘子香糕,绯色淡淡,甜糯的气味扑鼻而来。华雪颜伸手接过,道:“我自己拿。方才晒得有些头晕,我想睡一会儿。铃铛你和周妈妈也下去歇息吧,不用管我这里了。”
想法子支走了二人,华雪颜关好房门,顺手把玫瑰糕放在桌上,淡淡喊了一声:“她们走了,出来罢。”
无人应声。微风从窗棱灌进屋内,只勾起一缕玫瑰甜香。
“孟公子,请出来。”
华雪颜蹙眉又喊了两声,孟之豫还是没反应。于是她只好绕到了屏风之后,亲自去看看怎么回事。
绣床上方的幔帐已经被放了下来,华雪颜估摸着孟之豫是爬上了床,心头浮起一股恼怒。她猛一下掀开帐子,正要呵斥这好色之徒两句,不料见状却僵在了那里,嘴唇翕翕没说出话来。
孟之豫盘腿坐在床上,怀里抱着床被子,把头抵在被角上垂头丧气的,眼角哀垂,愣愣盯着手里的大红鸳鸯肚兜。
好像荒野中迷了路的无助小马驹。
“你……”华雪颜回过神来赶紧一把抓过肚兜,怒道:“谁许你随便碰我东西!”
孟之豫有些心不在焉,被骂了也没急着解释讨好,而是抬眼询问,表情有些哀戚:“你是不是要嫁人了?”
华雪颜一怔:“嫁人?”
“不嫁人你绣这个作甚?喏,这里还有块红盖头。”孟之豫从枕头旁边取出一块绣着并蒂莲的红巾,神情愈发落寞,“鸳鸯双鱼什么的,都是成婚用的……你是不是要成亲了?你要嫁给谁?那人是不是也在京城,所以你们家才搬来这里……”
孟之豫越想越郁结,他早该想到的,以华雪颜的品貌怎会无人提亲?而且多数官家儿女都是自幼订了亲的,雪颜今年也有十八岁了,按理说早该嫁为人妇。就算此时未出阁,那也肯定在筹备婚事当中。只怪他以前没想到这一层,成天浑浑噩噩只想着追美人,却未料这美人是别家的美人。
难怪她对自己总是冷冰冰的样子……
孟之豫胸中一口闷气难出,垂着脑袋抱紧被子,一副小孩儿闹脾气的样子,嘟嘴道:“我不要你和别人成亲。”
“我不嫁人。”
华雪颜拿过盖头叠好,转身去放进墙边的红木箱子之中,压在一堆衣物之下,最后封箱落锁。
“真的?!”
孟之豫跌落谷底的一颗心顿时腾飞上天,丢开被子就跳下床来,兴冲冲拉住华雪颜的手,连连发问:“那你是在提前准备嫁妆?你定亲了么?有没有人上门向你提亲?”
华雪颜拂开他的手掌,不冷不热地说道:“这是帮别人绣的。有没有人提亲都无所谓,我不嫁人。”说完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这辈子也不嫁。”
孟之豫在兴头上又被泼了一盆冷水,愣愣问道:“为什么?”
华雪颜瞥他一眼:“不想嫁。”
“为什么不想?”
“什么为什么,不想就是不想。”
“……”
被纠缠了半晌华雪颜心生不耐,无意再与孟之豫多言。她侧着身子扬手一指门口,赶道:“你该走了。”
“我不走。”孟之豫缠人劲儿一上来就扯着她袖角不松手了,“除非你答应跟我出去,不然我今晚就住这儿了。”他摸着鼻子,唇角的得意笑容明亮极了,又道:“我第一次见你被你打中了头,第二次见你被你推下了水,第三次见你被你拧伤了手。这几回的帐加起来……呵呵,雪颜你说要怎么赔我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