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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第一卷王(185)

四贝勒站在水亭边,望着眼前的碧波与深蓝天空,他想起了齐佑庄子前挂着的匾额,上面只用油漆刷成一片留白,无字。

话到嘴边,四贝勒到底将问题咽下去了,对送他的齐佑说道:“叨扰了七弟,不用相送了,留步。”

齐佑笑着应好,站在亭子边,待到四贝勒走下石阶,转身回去。

四贝勒走了几步,脚步微顿,到底没能控制住,回过头喊了他一声:“七弟。”

齐佑转身,看到四贝勒站在台阶下,天色暗,他仰头看来的双眼,很是闪亮。

静默了一会,四贝勒问道:“七弟,你做了那么多事,你可曾怕过?”

怕不怕,怕什么呢?

怕因此被康熙忌惮,怪罪,死无葬身之地。

怕得罪了各方势力,最后得不到他们的支持。

齐佑当然怕,所以他每做一件事,都抱着必死的决心在做。

兴许正因为这份破釜沉舟,不顾一切的决心,最后他做到了。

齐佑平静且坦然答道:“怕。”

四贝勒没再说话,转身大步离去。

齐佑回了凉亭,嘴角难得泛起了得意的笑容。

未来的雍正,处处受掣制,趋利避害,韬光养晦。

齐佑却与之相反,奋不顾身,埋首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且不说他所做之事,能让无数人得益。就凭敢做事这一点,他就赢了!

第一百零二章

齐佑与四贝勒两人一起前去请见康熙, 向他禀报了招投标的打算。河道向来重要,这么多年来,想尽了办法都未见成效,认真听过之后, 康熙很快就同意了。

标书要有统一各式与要求, 须得根据现有的情况做出调整。从无到有, 虽说简单, 细节繁琐,很是耗费功夫。

齐佑不习惯如今书籍以及各种记载的模糊形容, 比如看很多工具类, 如《齐民要术》之类的书,上面的很多种地方法,都让人看得云里雾里。

趁着这次机会,齐佑打算立新规矩。以后各种文书公函,凡事涉及到数据的, 必须精确, 标准参照后世的说明书。

外面天气炎热,齐佑便没有出门, 关在湖心凉亭里潜心做事。

四贝勒完全被吸引,只要一有空就跑来, 与齐佑商议核对条款,更多的时候还是请教。

齐佑不喜欢用模棱两可的用词,多用务必等强调语气的词语。

四贝勒一时没能适应, 还是习惯留三分的说话方式,文书公函亦如此。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七弟, 如此可否会太过生硬?”

齐佑能理解, 四贝勒在面对下属时, 居上位者说话会留有余地。或是立威,掌控,震慑,以示深不可测。

在面对上位者如康熙太子等人时,说话要七分委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那是傻。

招投标的消息一放出去,解决了李光地的烦恼,没人再理会那些考核落榜之人,眼光全放在了工部的河道工程上。

聪明的人很多,他们敏锐嗅到,此事不同寻常。

除了修河道,其他如修城,修衙门等等,涉及到官府出钱的差事,以后可否会一并跟着改?

不懂河道以及各种修建等学问的人,如何能做监督。齐佑紧接着向康熙建议,各项工程的监察御史,必须经过考试。

康熙这次没那么爽快答应了,他几乎毫不犹豫拒绝了,皱眉道:“御史首先得忠心,清廉,正直。只懂得做好学问,当不好这个差使。”

这就是齐佑与康熙的矛盾点所在。

康熙强调以德服人,当然,皇帝都强调道德。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伦理纲常,这是帝王统治的基础。

但这个德,压根儿就很玄乎。道德是拿来律己,而不是要求他人。皇家口口声声标榜道德,齐佑作为皇家一员,他深以为耻。

连道德的底线律法都做不到,将自己拔得更高一层,等于是在沼泽地里不打地基,直接建造高楼大厦。

海市蜃楼般,风一吹就倒塌了。

御史是闻风而奏,从不做核实。尽管“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被参奏之人,必须反驳回应。

现代司法是谁主张谁理论,眼下是谁要证明清白,则需要自己去找证据自证。

尤其是各种道德问题,比如扒灰,男女关系上等等,要拿出证据来难如青天。

万幸证明了,最后发现,没人会管这些。人性从古到今没什么变化,大家还是乐于听到各种离奇,香艳的八卦。

齐佑想要的是,具有专业性,以及接受律法监督的御史,而不是仅仅只有德。

对于自己的想法,齐佑当然坚持,有理有据说服康熙:“汗阿玛,何为正直呢?只敢直言进谏可算?”

直言进谏的御史最讨厌,只要有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成儿个喋喋不休。康熙最讨厌的就是御史大夫,有时恨不得缝上他们的嘴。

经过几次整顿都察院之后,康熙耳根清静了。那些讨厌的御史不敢再将矛头对准他,只敢参奏底下的官员。

对于齐佑的问题,康熙老脸微不可查红了红。他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双重准则。但他是皇帝,谁能与皇帝叫板。

对此,康熙很快变得心安理得,神色恢复了寻常,说道:“敢于直言进谏的,当然算得上正直。”

齐佑紧跟着问道:“那诬陷算不算?”

康熙眉头一拧,斜着齐佑不悦道:“无风不起浪,哪就能诬陷了。御史的差使如此,总不能放过任何的一点蛛丝马迹。”

齐佑毫不退缩,继续问道:“那证据呢,不需要讲证据,只凭着一支笔,一张嘴?再者,因为监督御史不懂行,造成了工期的延误,这个损失算谁的?”

其他还好,洪水可不等人,别说皇帝,估计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行。

康熙被噎住,一时没了话说。

齐佑觑着康熙的神色,诚恳地道:“汗阿玛,监督御史不懂行,就等于太医院的太医不懂医般,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而且,监督御史必须得接受监督,约束监督他们的,该是大清律,而不是道德。具有道德的君子当然好,我觉着,不能一下要求太高,还是用具体的律法条例去管着比较合适。说句大不敬的话,造反会被诛九族,这是天下所有人皆知的道理。因着这个震慑在,天底下方能太平无恙。”

关于江山社稷的话,算是戳在了康熙的心上。再转念一想,反正已将此事交给了齐佑。他要举行考试,让有本事的人来当差,这件事他又没什么好处。得益的,还是大清天下。

康熙斟酌再三,总算同意了齐佑通过考核选拔监督御史。

此事在外人眼里看上去不大起眼,齐佑却长长舒了口气。

从德到法,可以说是质的改变。

齐佑冒着炎热,跑了一趟顺义,去学堂向教授各科的先生虚心请教,认真出了份专业考题。

李光地开始忙着给各州府下公函,面向大清上下招考监督御史。

齐佑则与四贝勒,盯着户部与工部,开始了招投标的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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