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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第一卷王(66)

无论大阿哥与太子谁去顺义,不管他本意如何,都会被有心人划到两人的阵营中。

不过大阿哥这么一跳出来,倒帮了齐佑的忙。

结果如何,只得看康熙如何决定了。

齐佑做事只有一个原则,认准目标,哪怕中间出了岔子,他也会越过荆棘曲折,然后朝目标坚定不移奔去。

到了晚上,齐佑去慈宁宫请安,在这之前,心里已经有了准备。等真见到她形容枯槁,几乎油尽灯枯的模样,还是暗自吃了一惊。

康熙脸色本来就不大好,进了慈宁宫,仿佛更沉重了几分。

他勉力露出笑容,上前侧身坐在塌边,陪着太皇太后说话,对齐佑说道:“你去了这么些时日,忙得只怕蒙语都忘了吧?没事就多来陪陪你乌库玛嬷说话,好把蒙语捡回来。”

太皇太后慈祥地看着齐佑,说道:“老七是好孩子,他的蒙语可没忘。对了,太子与老大也去了顺义,他们可回来了?”

康熙笑道:“他们也回来了,几兄弟还带了半扇猪回来,说是要给玛嬷添菜。虽说他们淘气,倒是一片孝心,晚上我高低得在玛嬷这儿用饭。听他们几人说,酸菜白肉锅子好吃得很,又暖和。等下就让厨房做了来,不要那些又吵又能吃的小子来添乱,就咱们三人热热乎乎吃一顿。”

太皇太后笑了起来,说道:“他们都是好孩子,有孝心,等下我可得好好尝尝。”

齐佑在一旁坐着,见康熙三言两语将太子与大阿哥被罚的事情带了过去。瞧着他眉眼间的郁色,强撑起来的笑颜,还是挺感慨。

有时候康熙先是爹,再是皇帝。有时候先是皇帝,再是爹。

眼前,他只是一个承欢膝下的孙儿。

来来回回切换,估计他都自己都晕了。

晚上的时候,太皇太后比平时多吃了几口。康熙见状高兴得很,离开时走在巷道里,脸上还带着笑,反复叮嘱齐佑:“平时你在顺义,来请安得少。既然回了宫,以后得多来。快过年了,你的那些事情,想法,都先放一放,尽尽晚辈的孝心。”

齐佑规矩应是,康熙斜了他几眼,问道:“先前你让你二伯买来的牛,我没让他给你,还在裕亲王府的庄子里养着呢。说吧,你想要拿牛来做什么?”

“就是耕地。庄子里种地缺乏耕牛,地翻不透,庄稼收成就不好。”齐佑老实答道。

“没别的想法?”康熙似笑非笑哼了声,问道。

齐佑坦白答道:“我跟着二伯去了马场,见到马场那么大,心想顺便养几头牛也不在话下。”

“你小子!”康熙见到齐佑一脸的理直气壮,瞪了他一眼,“我就说,你肯定不只是惦记着牛。亏你二伯傻乎乎,看不出你打的什么鬼主意。你倒好,居然惦记起马场来了。”

齐佑退了一步,说道:“我没有要马场,就寻思着反正养马也是养,养牛也是养,就干脆捎带多养几头牛呗,也不是什么麻烦事。汗阿玛,您说对吧?”

康熙无语片刻,不耐烦说道:“依你依你,就那么几头牛,也费不了几口草料与功夫。”

齐佑这时进了一步,笑着说道:“汗阿玛,这牛,可与上泗院无关啊。”

康熙愣了下,骂道:“就那么几头牛,稀得你!”

齐佑从来不拿人性去试探,先定好规矩再做事,以后省得扯皮。

他仰望着康熙,脸上堆满了笑,说道:“汗阿玛当然不稀得,我可是当做宝贝呢,主要是二伯的牛,要是出了岔子,我还得赔偿给他。我跟二伯会签赁牛的合同,也会跟上泗院签订寄养合同。汗阿玛,您放心,我不占用上泗院的便宜,草料自己种,牛有人伺候,就是借个地儿。”

康熙眉头皱了起来,上下打量着齐佑,道:“照着你话里的意思,你还得从马场划块地走?”

齐佑笑着答道:“借用,是借用。反正都是汗阿玛的地,借给上泗院养马,与借给我养牛,是一样的道理,对吧?”

康熙蓦地笑了起来,骂道:“你少来糊弄我,什么我的地,借给你借给上泗院,你就是想鸠占鹊巢。罢了,你那几头牛成什么气候,既然要养,就多去寻摸些来。到时候放在一起养,也不用你费心费力了,还是由着上泗院去管着吧。百姓想要用牛耕地,皆可以去上泗院赁,只要惜着些用就行,也不多收他们的银子。”

齐佑暗自长长叹息,他能想到以后会发生的种种情形。

康熙的想法很好,他也是一心为了百姓打算。

但是他对自己的朝廷以及官员,哪怕认识再深,还是抱有幻想。

其实,康熙比齐佑更像是理想主义者。他希望朝臣,能靠着德行约束来做事,而不是健全的制度与律法来约束。

不然,大清官员的俸禄就不会低得离谱了。

康熙往前走了几步,沉吟了下,转头问齐佑:“太子先前提出想去顺义督办学堂,你觉着他的想法可好?”

齐佑垂下眼眸,片刻后抬头,清亮的双眸直视着康熙,问道:“汗阿玛觉着呢?”

第四十四章

康熙神色复杂起来, 他其实也拿不定主意。

他知道这件事是齐佑起的头,太子的心思他更是看得一清二楚。

对于齐佑与太子的本事与心性,康熙哪怕蒙住了心与眼,也得承认太子比不过齐佑。

只对康熙来说, 太子毕竟是太子。于私, 对于他一手抚育大的儿子, 自然多了几分偏爱。

于公, 太子是储君。打压索额图,难免有人蠢蠢欲动。太子看似应对得当, 其实早就按耐不住了, 频频出错。

索额图的野心太大,史书上外戚干政的事情屡见不鲜,康熙绝对不允许此种情形出现。

可若是铲除了索额图,哪怕再安抚太子,依着他本来就多疑不定的性格, 父子之间, 帝王与储君之间的嫌隙,再也无法弥补。

康熙想找到个很好的平衡点, 让齐佑像是福全辅佐他那样,辅佐太子。

齐佑能让太子与大阿哥在顺义和睦相处, 一起把酒言欢,还忽悠着他们一起傻乎乎抬了半扇猪进御膳房。

其他的且不说,就凭着他这份本事, 只要他站在了太子身边,就是没了索额图, 太子也不至于那般急躁不安。

康熙犯愁的是, 对于齐佑这个儿子, 他自己好似都看不透。

让齐佑辅佐太子,首先得他愿意。

若干强按着他,指不定将辅佐变成了架空,太子成为他身后指哪打哪的小跟班。

“唉!”康熙重重叹了口气。

原本想好那些语重心长的话,到了嘴边就又咽了下去。面对着这个儿子,比面对整个朝堂还要难。

当时与齐佑比试着学习算学几何,包括拉丁文,被他远远甩在身后,郁闷又兼骄傲的感觉又回来了。

打也舍不得打,骂也舍不得骂。

他怎么就不像福全那样,脑子稍微笨一点呢?

康熙迟疑了半晌,最终温和地说道:“太晚了,这件事不急,你赶了一天路,早些回去歇着吧。南先生身子也很不好,你到时候出宫去看看他。缺了礼品的话,去问梁九功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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