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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帝十五岁(75)

蒋麓此刻心里并无一个确切的形象。

他只清楚,红帘下的不管是谁,都绝对不该是她。

“好,咱们最后走一次流程,这次群演跟上,都不用说台词哈,单纯排练四部分的走位!”

“注意擂鼓吹笙的不要挡住主演的机位!!鞭炮放的时候避开镜头,别炸着摄影师!”

“所有人回到原位准备!”

蒋麓翻身上马,视野骤然拔高。

他的视野穿越人群,忽然看见布景之外的白桦路。

已换回现代装扮的苏沉背对着他,和隋姐一起在往酒店的方向走。

苏沉下班之后心情大好,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乐得不行。

蒋麓长发披肩,身上喜服红的刺眼。

他屏了气,独自看向四面的镜头。

高竿上的信号灯由红转黄,新郎迎亲的车马踽踽而行,在热闹街市上穿行而去。

“大伙儿都笑起来!哎,气氛再热闹点!”

不同导演的喇叭声在人潮里响动。

“新娘子那边等会儿同时拍上轿子的戏份明白吧?”

“喜酒喜帕都准备好了吧?”

“四号机位再往前推一点!出景了!”

信号灯由黄转绿,唢呐锣鼓同时响了起来,鞭炮更是放个不停。

权贵大婚,满城相庆,当真一派红火。

姬家上下亲眷颇多,在姬逢山竭力救主时犹如死遁,发迹了又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人人争相与当今深受圣眷的少将军攀结关系,哪怕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远房,这会儿也全跑出来厚着脸皮讨把喜糖。

不仅如此,这也是战乱之后雍京第一次四处张灯结彩,过年般喜气洋洋。

婚事足以冲淡过往的许多血腥气,让所有人吃喝玩乐着过一回正常日子,不必再为旁的事担惊受怕。

戏一开演,数百人便犹如不同分区的齿轮一般,严丝合缝地紧密配合起来。

有人街前洒糖,有人连声恭贺。

鞭炮声响彻云霄,像是永远都放不完一般,红纸更是炸得满街都是,好似遍地开花。

英气不凡的少年郎迎来了贵门小姐,与她同拜天地,饮喜酒,至此结缘。

蒋麓面上含着笑,心里半分共情也无。

他是方法派,这很方便。

甚至不笑也行,左右给两个温和眼神,反正姬龄也是他这样子。

红盖头挑起的那一刻,郑棉披着红妆凤冠,对着他粲然而笑。

蒋麓看了她一会儿,还是承认这姑娘确实好看。

但再好看也就这样。

两个演员皆是假笑了一路,演得暗中臭脸。

什么破婚结起来这么麻烦,床上还洒了好多花生桂圆硌的屁股疼。

好在导演终究是没让他们演什么吻戏,倒是过门拜堂的戏补了好几个机位,拍得还算顺遂。

期间不住有人在镜头外赞叹。

“小少爷穿这身是俊啊!”

“现在十五六岁就能迷倒一片姑娘,二三十岁万一真喜欢谁了,多少粉丝得哭死。”

“棉棉也漂亮!你们两是登对啊!”

“哎哎别乱说,人家父母不放心,特意在旁边看着呢。”

“嗐,那我闭嘴。”

另一边,苏沉早早回到房间换好了睡衣,噗通一声倒进了厚实被褥里,困得被子都来不及盖。

他拍到后面,体力被透支的差不多了。

今天凌晨五点起了床,然后一直折腾到下午一点,又是哭又是闹又是掀桌子,现在他困得脑子里像是灌铅了一样。

眼睛一闭,就开始混混沌沌地睡觉。

也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隐约觉得忘了点什么事,他睡得并不踏实。

再被连环门铃吵醒的时候,他后脑勺还是沉甸甸地发痛。

门铃叮咚叮咚又响了两声,看这蛮不讲理的按法,大概率是蒋麓。

苏沉撑着睡意看了一眼时间。

晚上九点半。

……啊,都是晚上了。

他摸索着爬起来,快步过去给蒋麓开门。

“麓哥?”

门一推开,是清浅的米酒甜香。

导演知道演员都是未成年,吩咐道具只给点甜酒,充充意思得了。

蒋麓已换回深灰风衣,伸手抓住苏沉脖颈后垂着的星星睡帽,给他扣了个严严实实。

苏沉一下子被睡帽盖住眼睛,还以为蒋麓在跟他开玩笑。

“麓哥!”他掀开帽子,看清对方是在生气:“片场出事了?”

蒋麓很不满意:“我结婚你不来?”

“啊……?”

“今天第二场戏就是拍我大婚。”蒋麓慢慢道:“我爸妈不来,你也不来。”

这辈子第一次结婚,戏份也是主角,却像个最无关紧要的配角。

谁都不在,谁也不来。

苏沉还在嗅他身侧的米酒香气,小声辩解:“是姬龄结婚,又不是你。”

少年勉强接受这个理由,挑眉又道:“你的意思是我矫情了。”

苏沉还想装傻,猝不及防被掐了脸。

“下次来不来?”

“来来来,痛痛痛!”

蒋麓松开手,没打算再跟他计较。

“走了,你继续睡吧。”

苏沉招招手,跟招呼大狗子一样示意他凑近点。

“你过来。”

他能闻见哥哥身上的古龙水味,还有身上残留的其他香水味,多半是化妆棚里人来人往蹭的。

蒋麓比他高出一大截,此刻插兜看他,态度欠奉。

苏沉却当他是喝醉了,张开双臂把哥哥抱住,轻轻拍了拍背。

“演戏辛苦了。”他温暖道:“大婚快乐。”

蒋麓任由他抱着,悄然弯了下腰方便他够得到背。

像是狼犬收了獠牙,别扭地任由拍拍。

“快乐个屁。”

第43章

第二部的亮点之一, 在于针锋相对又爽点迭起的权谋线。

洪家三兄弟连同父亲被姬龄一人夺宫时撂倒,洪党随之倒台,一众党羽混乱不堪, 急于找到新的靠山。

与此同时, 文党所扶持的皇子被毒蛇诛杀, 同样失去象征正统血脉的标杆,全靠首辅文寻敬的支撑。

混乱之际, 谁掌握了最强大的情报网,谁就能率先抢走绝大部分的主动权。

而元锦救下的应听月,一人足以洞听整个京城。

应听月原本是西南异族女子, 沼泽中沐浴时互逢重光天降,当即眩晕在深沼之中,被水草缠绕困住。

当时姬龄很废了一番周折才把她捞出来, 却发现这姑娘像是变成了鱼一样, 虽然没有长腮,但再也没法纯靠空气呼吸。

她身体的一部分必须靠着水,否则会窒息而死。

遇着这样的麻烦情况, 他们一路逃避追兵伺机反杀,还要一路帮她想遮掩的法子。

在马车时大可以打一盆水把双手放进去, 后面靠湿毛巾湿帕子之类的也勉强能撑过去, 可一旦行动剧烈, 呼吸便容易撑不过来。

她看起来是个让人头疼的麻烦, 但与之对应的,是拥有觉察动向的强悍能力。

重光夜夺走她自由的呼吸,也予以她游鱼般的洞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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