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爱浓(51)
徐芝枝紧闭着眼睛,嘴唇都干裂发白了,烧得迷迷糊糊,嘴里喃喃着一个名字:“崇年……”
周雨浓动作一顿,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江惟远。
江惟远和徐芝枝是青梅竹马,最后徐芝枝嫁给周崇年,江惟远年过五十,还未娶妻。
在徐芝枝住进疗养院后,他也跟着住了进来,方便照顾她。
江惟远对上周雨浓的视线,只是平和地笑了笑,似乎早已习惯了。
周雨浓让江惟远去休息,徐芝枝交给她照顾就行。
江惟远也没有坚持,说:“你困了就叫我,我来替你。”
“嗯。”周雨浓点头,继续给徐芝枝喂水。
时间慢慢过了凌晨,病房里很安静,落针可闻,周雨浓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徐芝枝,眼皮渐渐发沉,最后有些撑不住地趴在床上,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周雨浓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摸她的头,她睁开眼,抬头,看到徐芝枝含着笑意的眼神。
“妈妈。”周雨浓完全清醒了,连忙伸手去摸徐芝枝的额头,发现已经没那么烫了,她稍微松了一口气。
徐芝枝看着女儿,柔声说:“浓浓,你怎么还不去睡,明天还要早起去上学呢。”
周雨浓心口一闷,坐下来,没有说话。
徐芝枝微笑着:“浓浓,你爸爸过两天就出差回来,说给我们带了礼物,周末还要陪你和哥哥一起去郊外野营,期不期待?”
周雨浓不敢刺激她,配合地点点头:“期待。”
现在的徐芝枝,记忆仿佛停留在了和周崇年离婚前,她认为自己还是周崇年的妻子,和他恩爱如初。
周雨浓看着母亲,想起自己小时候那次报复严思禾,把严思禾的头发剪断,然后被徐蓉榕说她从小就这么狠毒,长大了会没男人敢要。
当时徐芝枝护着她,说又不是非要男人不可。
时至今日,周雨浓依然很认同徐芝枝的话,是啊,女人又不是非要男人不可,可是为什么说这句话的人,却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弄成这样。
周雨浓哄着徐芝枝,凌晨一点半,徐芝枝又睡过去了。
她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颈,起身,走到窗前透气,伸伸腰,踢踢腿,活动着身体关节。
目光不经意地扫到楼下,突然一顿,只见昏暗的灯下,安静地停着一辆黑色卡宴……
周雨浓不确定是不是沈昀舟,拿手机过来,发了一个问号过去。
两秒后,只见卡宴的驾驶座上亮起手机的屏幕光。
他怎么还没有走?
第30章
周雨浓回到床前, 又去摸了一下徐芝枝的额头,她拿一根体温针甩了甩,给徐芝枝夹在腋下量体温。
等五分钟后, 把体温针拿出来,38.2°, 开始退烧了。
周雨浓走出卧室, 看到沙发上窝着一个人,江惟远竟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 而是在沙发上将就睡了。
他并没有睡着,听到周雨浓的脚步声, 一下就睁开眼,坐起来, 问:“浓浓, 你妈妈怎么样了?”
周雨浓轻声说:“刚量过,38.2°,江叔叔,你替我看一下她,我下楼一趟。”
江惟远起身,点点头:“好,你去吧。”
周雨浓下楼,径直走向那辆黑色的车子。
男人摘了领带, 衬衫领口松了两颗纽扣,一只手肘撑着车窗,正在垂眸看手机。
静谧的车厢内点缀着一盏阅读灯, 打下昏黄的光, 勾勒出他英挺的面容轮廓, 赏心悦目。
周雨浓打开车门, 坐上副驾,扭头看着旁边的男人:“沈昀舟,我不是说了今晚走不了,让你先回去吗?”
沈昀舟温声:“我在这里,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可以随叫随到。”
周雨浓不禁莞尔:“没那么严重,我妈妈只是普通发烧,而且这里有那么多医护。”
“没关系。”沈昀舟温热的手掌覆上她的手,嗓音深沉而低缓,“你守着你妈妈,我想守着你。”
抬眸,对上男人带着几分柔情的眼神,周雨浓一顿,突然把手从他的手里抽了回来。
沈昀舟微怔:“怎么了?”
周雨浓眼睫轻轻一眨,说:“我突然想起来,刚刚替我妈妈擦完汗,忘记洗手了。”
“没事。”沈昀舟看着她,“你妈妈怎么样了?”
周雨浓:“已经开始退烧了。”
沈昀舟颔首:“那就好。”
周雨浓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两点了。
“要么,我跟我江叔叔说一声,你去他房里睡一会儿?”
沈昀舟摇头:“不用麻烦,我困了在车上睡就行。”
周雨浓:“那就只能委屈你几个小时啦,我得回去再看看我妈妈的情况,大概天亮后,能跟你一起回去。”
男人湿热的气息扑过来,在她柔软地唇上吻了一下,说:“好,我等你,不用急,等多久都可以。”
周雨浓回到徐芝枝的房间,站在窗户前往下看,看到卡宴车内还亮着灯,她收回目光,没有再给他发消息。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房间,周雨浓在徐芝枝的床上醒来。
她后半夜太困,撑不住就睡到了床的另一边。
床铺够大,倒不会挤着徐芝枝。
周雨浓睁开眼时,枕侧已经空无一人。
徐芝枝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穿着一条酒红色的吊带长裙,正在对着穿衣镜系一条丝巾。
她今年已经五十二岁了,保养得宜,白发不见几根,眼角虽有皱纹,但皮肤白皙干净,身材苗条,体态仍然保持着年轻时的轻盈优雅。
对外说她四十出头,也是没人质疑的。
徐芝枝曾经也是明眸皓齿,楚楚动人的名门大小姐,如今也是风韵犹存。
徐芝枝扭头,见周雨浓坐在床上看着她,她微微一笑:“浓浓,你醒了,快看妈妈穿这条裙子好不好看?你爸爸今天出差回来了,我要穿这条裙子去机场接他,他最喜欢我穿红色的了。”
她摆弄着脖子上的丝巾:“这条丝巾,是你爸爸上个月买给我的,他说我戴着很好看。”
徐芝枝的记忆不仅停留在十几年前,而且总是很跳脱,一会儿记得周崇年在国外出差,一会儿又变成他在公司开会。
周雨浓记得,徐芝枝年轻时的确经常穿红色,她下床,走向徐芝枝,满口夸赞:“妈妈长得美,穿什么样衣服,戴什么样的饰品都好看。”
她伸手摸徐芝枝的额头,已经恢复到正常温度了。
她不放心地问:“妈妈,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徐芝枝摇头,似乎突然想起什么。
“我昨夜是不是又发烧了?我记得你爸爸坐在床前喂我喝水。”她的表情甜蜜又苦恼,“每次我一生病,你爸爸就会整夜不合眼地守着我,他第二天还要去公司。”
周雨浓脑子里莫名冒出那句“我想守着你”,她用力地咬住唇。
热恋期当然很美好,被当成宝一样捧在手心里,恨不得时时刻刻,分分秒秒都黏在一起,可是等新鲜感过了,连责任感也维持不下去的时候,当初的宝就会被弃之如敝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