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喜过望,立刻将明心奉为上宾。原以为是一张废纸,现在变成了金山,而天书中得天书者得天下,三国一统的传说,更激起他万丈雄心。
没用多久时间,他便说服了夫人,将江湄喂了药物,借口体弱,送入庙中长伴明心左右。明是养身,实为偷师。
他心计深沉,恐明心藏私,一直按兵不动,直到江湄七岁,发现明心开始教她习简体字,这才开始着手布局。
第一个要对付的自然是他的好友至交:柳如君。
他们武功不相伯仲,如果硬拼不一定能赢,很可能两败俱伤。而且,他现在有了希望,再不似年轻时敢于以性命相博。所以,他想出一条借刀杀人的毒计——借啖星之手,除心头大患。
在此之前,他去拜访柳如君,发现他夫妻和睦,早已没了年轻时争雄好胜的野心。藏宝图的秘密二十年未解,他也心灰意冷,将图束之高阁。
于是,他套出图的下落,回去后一方面向啖星递出告秘信,一方面找人潜入君家庄窃图…… 那一夜君家染血,斩断了他与柳如君三十年的友谊,那一夜冲天的火光,更彻底泯灭了他的良心…… 站在断瓦残垣的君家,他无数次告诫自己:开弓没有回头箭,为了江家的万世基业,不论做出怎样的屠杀和牺牲都是必要的!既然已踏上这条漫长而血腥之路,他,绝不可手软!
“如今,啖星三皇子依着十年前的线索,找到邀月潜入靖王府做了管家,不知道他会不会顺着君墨染这条线,摸到你这条瓜?”司空博不耐烦跟他兜圈子,直击重心。
江秋寒沉默片刻,低声道:“阁下是什么人?为何如此清楚?”
“天下事,皆在我们少主的掌控之中。”司空博一脸自豪地睨着那美貌的少年。
唐郁冷冷地瞟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废话。
司空博忙敛容道:“现在情况很清楚,邀月的靖王与你有灭门之仇,啖星的皇室与你有判国之恨,两边皆要追杀你,唯有献出藏宝图,投靠少主麾下,才有一线生机。”
“我怎知你有没有能力保护我?”江秋寒试探着问。
对手如此强劲,他一个少年,凭什么同时对抗两国势力?就算要他投靠,他至少也得知道主子是什么来头吧?
“哼~”唐郁冷笑:“你没有选择权,只能赌。”
赌赢算他运气,赌输是他的命!
“我若是不肯赌呢?”江秋寒把心一横。
“呵呵~投靠自愿,我们绝不勉强~”司空博愉悦地笑了起来:“不过,杀了柳烨手下这么多人,你猜他会不会放过你?二十八星宿,只少一个房,对付你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对吧?”
“人,不是我杀的~”江秋寒面色一变。
“是吗?”司空博望着他,笑得十分放肆:“你猜柳烨会不会信?”
“好~”江秋寒到底是个狠角色,只在倾刻间已权衡了利弊,做出最有利的判断:“我信你一次!”
“我们走~”唐郁疲倦地闭上眼睛。
正文 第194章
第194章
“是~”几乎是一瞬间,满满当当一林子的人突然走得干干净净。
晨曦穿透薄雾,阳光从云层里跃出来,洒下万点金光。
唐郁一行赶回京郊别院,姜梅刚刚从睡梦中醒来,望着身边华美的陈设和陌生而殷勤的丫头,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懒猪,太阳晒屁股了还不起床?”唐郁的声音神清气爽。
姜梅回头,那苍白美丽的少年站在窗外,冲她嘲讽地微笑:“呀,都已休夫离开靖王府了,还梳什么妇人头?真难看,重梳!”
后面这句话却是对侍候她的瑞儿丫头说的。
“嘎?”姜梅大为尴尬,瞬间红透了双颊,眸中却隐隐有期盼之色:“不,不用了吧?都已梳了好久了~”
莫名穿越,莫名嫁人,莫名受欺,现在终于休夫成功,回复了自由之身,回想起来,短短的四个月的婚姻生活,酸甜苦辣都已尝遍。
或许是时候换个发型,换种心情,做回自己,重新开始自己的古代之旅。
“是~”瑞儿应了声是,将精心编就的髻打散,重新替她梳了对漂亮的双鬟,谦恭地问:“小姐,满意吗?”
姜梅揽镜自照,镜中人头梳双鬟,鬟上对称斜插了两枝蝴蝶造型的翡翠簪,两条长辫自肩头垂下,一头乌黑的秀发披在身后,黑白分明的眼睛顾盼自如,衬着身上这条湖蓝裙边绣满金色彩蝶的褶裙,越发显得轻盈秀美,俏丽慧黠。
“呃~”姜梅有些不自在地抚了抚裙角,不安地低声问:“我这把年纪了,穿成这样,会不会太花哨了一点?”
瑞儿先是一怔,继而掩唇微笑:“小姐正是如花的年纪,哪里花哨?”
“呀,”唐郁在窗外等得不耐烦,闻言轻讽道:“你本来就有这么笨,还是嫁给靖王变傻了?”
姜梅微笑,慢慢地道:“我只是有些不适应,过两天就好了。”
对哦,她差点忘了,她只有十八岁,正值花季,是该好好的青春一把,浪漫一把,为何始终沉在二十九岁里走不出来?
事实上,就算是江湄本尊,从生下来就住在庙里,终日不离药罐,又何曾有机会享受过青春?所以,她不但要替自己,更要替江湄,好好地感受一番年少轻狂的滋味,也不枉自己来这一遭,不是吗?
“给你一天时间,明日起程。”唐郁望她一眼,霸道地宣布。
“起程?”姜梅吃了一惊:“要去哪里?”
“我是来求医的,既然未果自然要回家。”唐郁轻咳两声,冷冷地反问:“莫非还赖在这鬼地方不成?”
他提到求医,姜梅很自然地涌起愧疚:“对不起,是我食言了。”
“呵呵~”唐郁低低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姜梅恼了,剜他一眼。
“女人的话,我从没放在心上。”唐郁敛了笑容,轻蔑地回。
“喂~”姜梅一口气没接上来,气得捏紧了拳头:“女人得罪你了啊?干嘛瞧不起女人,你娘不是女人吗?”
“我没有娘~”唐郁不耐烦地反驳。
姜梅大怒:“胡说,人怎么可能没有娘?”
“他们说我是野/种,”唐郁神色平静,依旧是嘲讽的笑,美得如罂粟:“当然,也有叫杂/种的。”
姜梅一怔,高张的怒火瞬间浇熄,心中升起某种柔软的情绪,眸光渐转温柔,歉然而不安地道:“对不起~”
难道他象个浑身长满刺的刺猬般尖锐,原来小小年纪的他,早已饱尝了生活的艰辛和人情的冷暖。
唐郁又低低地笑了起来:“干嘛道歉?他们说得没错,我本来就是野/种。”
若不是天生拥有某种异能,恐怕早就被逐出西门家,横死街头。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现在的西门家谁还敢对他不敬?就算他坚持不肯姓西门,偏要用他们眼里那个身份卑微下贱之人的唐姓,他们也没有人敢有半点异议!
他早就用自己的手惩罚了那些嘲笑他的人,将那些人通通打进十八层地狱,所以,他有什么不开心?
世界本就如此,弱肉强食,亲生又如何,身份卑贱的杂/种又怎样?唯有让自己拥有坚不可摧的力量,才是屹立不倒的奥秘所在。
因此,圣武皇后的天书,他适在必得!而得到天书的关键全系在眼前的女子身上。只要抓牢了她,不怕君,江二家不自动将藏宝图送上门来。
江秋寒已然就犯,君墨染还会远吗?
“你不是~”姜梅蹙眉,手轻抚上他的颊,语气轻柔却坚决地否认:“你很漂亮,很可爱,很善良……总之,你很好!真的!”
这女人,又在自以为是!她才认识他几天?怎知他就不是了?可,奇怪的是,听到她如此坚决地维护自己,早已冰封的心灵,竟然会升起一丝暖意。
唐郁淡淡地斜觑她一眼,唇角含笑:“女人,我有没有警告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