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没断呢。”南阳不赞同扶桑的做法,自己的事自己做,何必牵连旁人,“阿娘,我不喜欢那些阴谋手段,我双手已沾满血,不干净了,就不需再洗手了。”
“南阳,一人之力太过渺小,集众人之力才是大成。千军万马中,你能脱身吗?”
南阳语塞,望向扶桑,对方语重心长,似乎发自真心。从小到大,扶桑何时会点拨她?
难不成不做太女了,便能得到这些好处?
她笑了笑,“我晓得了,会听您的话。”
看过公主府各处后,两人复又回宫。扶桑去见朝臣,南阳去东营安排布防。
待回宫之际,扶桑召她去议政殿。
议政殿内站了三位指挥使,分管三营,三人站在殿内,南阳跨入后,三人回身揖礼:“见过公主殿下。”
南阳微怔,颔首后朝着扶桑走去。扶桑轻笑,“南阳枪法不错,几位指挥使可要试试?”
三人对视一眼都跟着笑了,“殿下还小,臣等不能欺负她。”
南阳笑了,道:“便让你们欺负一回,可好?”
扶桑吩咐顾椋:“去准备,谁胜出,朕赏一宅子,可好?”
三位指挥使笑意难掩,相继揖礼谢恩:“谢陛下恩典。”
南阳打住:“我不要宅子,我要……”她欲言又止,悄悄凑到扶桑面前,“阿娘,我要晚上与你睡一起。”
扶桑面色红了。
她侧眸看向几位指挥使:“你们切记替朕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公主。”
殿前腾出一块空地,三位指挥使选除出得手的兵器,扶桑在兵器架旁磨磨唧唧,挑来挑去,最后挑了一把银枪。
使惯了剑,想玩玩长.枪。
见她拿枪,三人笑了,窃窃私语道:“个子都没枪高,还使枪呢。”
“也不知陛下作何想的,这么小的个子如何服众。”
“且试试,陛下想让我们给殿下做垫脚石,我们到时输得漂亮些不就成了。”
说话的功夫,南阳拿了抢走到他们面前,目光在他们身上梭巡半晌,微笑道:“快些开始吧。”
扶桑站在一侧看着,丝毫不担心,还不忘嘱咐南阳:“点到即止。”
三人听后,面色挂不住了,性急的一人持刀上前,大刀猛地朝南阳劈下。南阳以枪格挡,轻松避开,长枪接着横扫,对方连退数步。
简单两招就让人倒吸一口冷气,让人不敢置信,同她对手的人更是诧异,小小的身体里竟蕴含千斤之力。
扶桑在侧,温柔浅笑,其他两人咽了咽口水,同对方说道:“陛下胸有成竹,只怕我们低估了。”
话音落地,公主的枪直指指挥使的咽喉,指挥使吓得脸色发青,就差一寸,枪头就会扎破他的喉咙了。
“臣、臣心服口服。”
南阳满意地眨了眨眼睛,长枪指地,“还要来吗?”
其他两人更是摇首,脸色发白,“殿下功夫,远胜臣等。”
战败的那人浑身冒着冷汗,额头上汗珠似豆一般滑下,他艰难地站起身朝着扶桑揖礼:“臣莽撞了。”
这位祖宗身体里的力量太过惊人,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实属良言。
扶桑站于廊下,负手而立,神色肃然:“既然卿等无异议,朕明日颁旨,还望卿等鼎力辅助。”
“臣定尽心。”三人跪地。
南阳也心中喜欢三人坦率的性子,敢做敢为,她笑了笑,扶桑却说道:“南阳,你的宅子呢?”
“什么宅子?”扶桑微笑,“三位指挥使这么帮你,你不置办宅子吗?”
三人都是去岁临时调来的,寒门出身,功夫好,忠诚于陛下,寒门将帅,家境都不富裕。
南阳感觉又被坑了,勉强笑道:“我若给了,其他人会说我偏心的?”
扶桑却说道:“明明是你打赌输了,怎么会是偏心?”
南阳:“……”打赌了吗?她输了吗?
罢了罢了,不就是被坑了一次,今日不坑,还有明日,总会被坑的。早坑晚坑,都被坑,不如今日被坑。
南阳忍痛割爱,看向三位指挥使,苦着脸问道:“你们可看好在宅子了?孤很穷,没有多少钱。”
扶桑好像故意与她作对,直接戳破她:“南阳公主今日收礼不少,不穷不穷。”
南阳不说话,将枪丢给内侍,冷冷哼了一声,小脸写着‘孤很穷’。
三人看着发笑,小殿下并没有公主架子,平易近人,很好相处。对于新主子,他们很满意。
“你们先退下,各自去看宅子,看好之后再来寻你们上司。”扶桑含笑屏退三人,领着南阳进殿,不忘嘱咐她:“点滴恩利,若能收服人心,便很简单。今日他们所信服的是你身上的功夫,他们心思浅,日后你需多费心思,也要防止别人暗害他们。他们虽为下属,可你也要花些心思。”
南阳想起自己的五个逆徒,她也曾花了心思教养,可他们为着私利犯上作乱杀她。
林媚想要教主位置,天问奢求重明剑谱,欧阳情想用明教势力搭上襄王府;大徒弟白命呢?
她至今不明白自己哪里对不住白命,想了许久,归究于贪心二字。
南阳苦涩地笑了,随着扶桑进殿,“阿娘,若有人不顾恩德反来害您,您该怎么办呢?”
扶桑蓦地止步,眼睫轻颤,红唇微抿,冷厉道:“朕会将她挫骨扬灰。”
“杀不得又该怎么办呢?”南阳也感觉为难,林媚残了,白命死了,她为扶桑绕过天问,恨很简单,可是还有太多身不由己。
“是啊,杀不得又该怎么办呢?”扶桑也感觉为难,挣扎了这么多年,她还是选择了放弃。
南阳的恶、南阳的好,织就了一张网,慢慢地笼罩着她,时时在折磨她。
好不容易,她找到了释怀的办法,却发现到头来,都是妄为。
她笑了笑,没有回话,南阳默默跟上,扶桑坐在案后,继续说起四营合并的事情,言辞认真,再三提点,南阳打起精神听了。
两人说了一下午,南阳脑壳子疼,感觉脑海里一片空白,知晓了又好像没明白。
太深奥,不如练套剑法来的痛快。
她起身拉着扶桑去练剑,扶桑不肯,“朕会,不需练的。”
“阿娘,我教你,就一回。”南阳推着扶桑进殿换身衣裳,宽袖大衫练剑不方便。
换过衣裳后,扶桑也是没有办法,先拿起剑,望向南阳:“看好了,朕只练一遍。”
言罢,她手中的剑凌厉挥出,气势十足,南阳却嗤笑:“花架子,看我的。”
南阳提剑而出,轻快凌厉,两剑缠绕,剑风四起,不等扶桑喊停,南阳便已击落她手中的剑。
长剑脱手,手腕都被震得疼。她微微使力,竟有些发酸,她迟疑了会儿,南阳嬉笑着凑过来,“阿娘,若你我打架,你有几分胜算……”
打架听起来是个简单的词语,可落在扶桑耳中,却有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