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与南阳先行去浮光殿,秦寰随后,宫娥内侍将奏疏一道搬了过去。
等安定后,天色昏暗,暮色降临,周围静悄悄的。
扶桑靠在美人榻上,身上搭着薄薄的毯子,双腿修长,衣袂如流水般倾泻而下,肌肤剔透如玉。
南阳进来后眨了眨眼睛,控制不住地靠近,上下打量后开玩笑道:“陛下今日格外悠闲,不觉得无趣吗?”
扶桑没有说话,只将毯子朝身上拉了拉,盖住了些春景,稳重端庄。南阳厚着脸皮坐了过去,刚想伸手,就听到外间秦寰的声音:“陛下、陛下,晋王处传话,晋王不大好了。”
南阳撇嘴,回身走到窗户边对外说话:“有事找太医,陛下又不是太医。”
秦寰朝她揖礼,说道:“太医去了,说是中毒,口吐白沫,人已经昏迷了。”
南阳诧异,腰间一紧,素手温热,贴着她的腰间徐徐而上,落在了后颈处,她咽了咽口水,不敢动弹。
“告诉太医,全力救治。”扶桑睫毛轻颤,呼吸略带几分急促,神色如旧。
“臣这就去。”秦寰领命,疾步匆匆地离开。而窗前两人的视线都黏在她的身上,看着人消失在门口处,两人目光同时收了回来,契合般落在对方身上。南阳心思深了些,问扶桑:“扶昭来过明光殿吗?”
“来过,说了些晋地的事情,待了片刻。”扶桑罕见地扯谎了。
南阳兴致勃勃,道:“我去看看,阿娘……”
她还没转身,扶桑抓住她的手腕,眸色陡添两分锐利,“他的事情与你有何关系?”
“您殿内不干净,扶昭又出事,我担心旁人害你不成,害了晋王。阿娘,您怎么了?”南阳认真凝视面前的女子,伸手摸摸她的眼梢,“您不舒服?”
“朕有些累了,你若去便去。”扶桑又松开手,走回美人榻上,掀开毯子又躺了上去,微微阖眸,不忘警告她:“各扫门前雪,莫要逞强。”
南阳顿住,望着空空的掌心,微微一笑道:“您若不喜,我就不去了。”
扶桑阖眸没有再说话。
殿内气氛有些怪异,就连殿外说话的宫人们都停了下来,重日重回站在花圃前让人摘了些花回屋插.入花瓶里。
扶桑气色不好,南阳自然不会直接离开,绞尽脑汁想着话说,走了两步在扶桑面前蹲下,“阿娘,您心情不好,我们出宫去走走?七夕刚过,镇上应该还热闹的。”
七夕有灯会,才过两日,镇上或多或少还是会有人出来玩的。大魏没有宵禁,有的店铺酒楼整夜都会营业。
虽说不及京城繁华,可在无趣时走一走,心情也会不错。再者因为陛下来行宫游玩,附近小镇都热闹了不少。
她轻声开口,声音软了不少,听在心口里很舒服。扶桑心中有数,也未作多计较,睁开眼睛迎上南阳纯澈的眼神,道:“你去安排,带上重日重回,莫要声张。”
南阳立即应下,扯了扯扶桑身上的华服,“您记得换衣裳,我们坐马车过去。还有,将红颜也带上。”
红颜也喜欢热闹,通人性,出门后指不定就好了。
扶桑轻笑,心中暖了些,“好了,去吧。”
南阳转身离开,身形矫健,在双脚跨过门槛的同时,扶桑唇角的笑意凝滞,取而代之的是冷漠。
她淡然地起身,殿外的重日重回立即进来,“陛下,奴婢服侍您更衣。”
“嗯,怎地不见杀家三人?”扶桑左右巡视一眼,来浮光殿后一直不见三人。
重日重回对视一眼,重回说道:“殿下安排她们出宫办事,还未曾回来。”
杀家三姐妹武功好,出门办事必然是刀口舔血的事情。扶桑猜出几分,面色如旧,在重日重回的服侍下换了一身简单的衣裙。
秦寰回来了,她将二人打发出去,与秦寰私下说了会儿话。
很快,南阳也回来,提着灯笼,这个时候出门有些晚了。
两人一道登上马车,重日重回坐在后面一辆马车上,山路崎岖,又是黑夜,马车走得不快,左右颠簸。
一路上都没有人说话,南阳有些疲惫,靠着车板阖眸小憩,扶桑心事多,脑海里想着事情,也并未说话。
山路下来后便是平坦的官道,马车平稳下来,也快了许多。
进入小镇,恰好遇到关城门,一行人连忙进城,进去后,南阳回头看了一眼,呆呆道:“回不去了。”
她忘了城门定点就会关,郁闷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扶桑笑道:“明日清晨早些回去,还怕行宫出大事吗?”
行宫各处都有殿前司掌控,不会轻易出乱子。再者扶良不在,襄王心中顾忌,不会随意折腾。
马车缓缓进入小镇,各处灯火通明,就连茶肆都没有关门,三两可让人坐在大堂说话。路过酒楼,南阳喊着停车,拉着扶桑下车,“我饿了。”
酒楼内人声鼎沸,小镇上的人不多,但来往商人多,还有些世家郎君也在此地游玩。扶桑认出几人,看了一眼,随着跑堂的向二楼走去。
南阳不幸地被认了出来,尤其是琅琊王世子一眼就认了出来,迫不及待地上前打招呼,扶桑蓦地止步,转身看向对方。
不看还好,一看就将青年人吓的踉跄,差点当着众人的面跪了下去。
南阳捂唇笑了起来,若不是扶桑在,她定会笑出声,冲着对方眨了眨眼睛,亦步亦趋地跟着扶桑踏上楼梯。
走到一半,南阳突然多了一份心思,唤来重日吩咐:“让人去城门处守着,看看可有人出城。”
重日不明白殿下的意思,迷惑了下,南阳怜爱般拍拍她的脑袋,“去就成了,回来想吃什么点什么。”
“奴婢这就去。”重日立即笑逐颜开。
南阳纳闷,她的婢女怎么都那么喜欢吃呢?
二楼的雅间布置得很妥当,落地屏风,梨花桌椅,茶具一应俱全,小小的三角香炉内循着香,温馨雅致。
扶桑在桌旁坐下,跑堂勤快地沏茶,不忘问道:“本店有特色菜,二位可要试试?”
“都来一份。”南阳颔首,又指着重回几人说道:“你们去隔壁,自己玩就成了,这里不需要你们。”
红颜乖巧地缩在扶桑的膝盖上,不声不响,似乎受了极大的委屈。
南阳又点了几样果子,跑堂地退出雅间,南阳走到窗口,支开窗就见到了酒楼下的街景,小镇热闹,灯火通明。街坊间还有些行人走动,三两作伴,提着灯笼或拿着包裹,走走笑笑。
笑声传了进来,扶桑也走近,俯视下面,南阳笑说:“我今日遇见林媚了。”
扶桑眼皮骤然跳了两下,唇角浅淡的笑意凝滞,“她在附近?”
“不在了,领着自己的徒弟在外招摇,说什么替卫照守身如玉,只怕她至今还不知晓卫照是女子。”南阳毫不留情的嘲笑,林媚多年前就惦记着卫照,多年过去了,反倒对她忠贞不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