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生气,却又无奈何,只能干巴巴地站在原地。
扶桑等了半天对方没动,她只好朝前走了两步在南阳面前蹲下,“顾椋,你说赌气的小殿下怎么就这么好看呢?”
稚气的脸蛋气鼓鼓地,明明生涩,却又凝着严肃。
“南阳公主是最好看的。”顾椋生硬地夸了一句。
南阳立即瞪了对方一眼,没有理会,只同扶桑说道:“我想出宫去玩。”她想去找慕容环。
“不成。朕带你去卫府,找你新阿爹。”扶桑委婉拒绝,温声细语努力同南阳解释:“你不希望宫里热闹点吗?”
“热闹?”南阳心乱如麻,想起其他人占有扶桑,总觉得心里沉沉地。扶桑在哄她,但并非是真心,无非是想着安定罢了。
南阳眼神很冰,几乎没有温度,就像是在看一陌生物什。
扶桑看得心惊,不觉收回双手,心里敲了鼓,她忽而想起前世的南阳,也是这种冰冷的眼神。
活生生想吞了她。
“我不想热闹,我不希望旁人同你亲近,卫照不行,其他人更不行。”南阳惹不住说了出来,说完之后又皱紧了眉头。
丢人!
明教重尊的名声被丢完了,她狠狠地咬了舌尖,感觉到疼后才松开,又改口道:“阿娘去见卫少傅,我找红昭无玩。”
说完,转身走了。
扶桑凝着眸,视线一直追随着南阳,不知怎地,自己迈开腿追了上去。
南阳并没有去其他地方,沿着小路回小阁罢了。
回到小阁,就见到乳娘站在门口同红昭说话,她有些累了,走到乳娘面前,扬起头看着二人。
一双小眼睛水润,似小鹿,是不高兴了。
乳娘体贴地抱起她,“殿下是不高兴吗?”
“没有。”南阳否认,不过就一女帝罢了,待她长大后报仇夺回明教,女帝朝廷都是浮云罢了。
她一本正经,却又无法掩藏自己的失落。
乳娘不知她的心思,红昭看了一眼,心里嗤笑,小殿下又在装了。
乳娘抱着小殿下回阁,扶桑站在不远处看着,看着小东西软弱的姿态,竟觉得有些心酸。
扶桑面色不好,也无心思再出宫,吩咐身后的顾椋:“不去卫府了。”
顾椋皱眉:“您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怎地又改了。”
“南阳抵触,朕不想勉强。”扶桑也说不出来,暗自摇首。
顾椋继续相劝:“卫照很不错,身份与年岁都与您相当,这样的郎君做皇夫,您会如虎添翼。小殿下不过是一孩子,待大婚后过上一段时间,她自然就会接受。指不定将来有了小弟弟……”
“朕立皇夫是为局势,不是为了……”扶桑脸色红了,不由想起林媚的话,卫照这样的男人只会让女人占了上风,床是下不来的。
白雪映照着日光折射在扶桑的面上,底色透着白皙,淡淡的嫣红是几分女儿家的羞赧。
顾椋心急了,欲再劝,却见扶桑回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吩咐道:“她要出宫,你吩咐几个功夫好的护着她。小孩子爱玩,别拘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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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宫的南阳就是撒欢的野马,别说是功夫好的,就连红昭都看不住,一个不注意,人就不见了。
街头人多,更有不少货商叫卖,小小的身影走在街头上显得有些孤独,尤其的寒气凛冽的冬季,更是可怜。
实际上这个小小的人影撒丫子跑得很快,她停在了一堆面具前,看着各式各样的面具,下意识选了一个黑无常。
摊主见到是一个孩子也未曾在意,直到对方拿出一贯钱,他这才热情招待。
“这个太吓人了,要不您用这个桃花仙人,可好?”
清冷的目光瞥了一眼粉色的面具,接着嫌弃道:“我就要黑色的。”
小孩子才要粉色的!
摊主没有办法,将黑无常的面具递给她,又见小小的手心里放着那么多铜板,犹豫了一下,都接下了。
南阳眄视了摊主一眼,贪得无厌,连小孩子的钱都骗。不过她不会随意生事,戴着面具就朝着明教堂会走去。
明教堂会在一偏僻一地,是一间纸钱铺子,周围是打铁的铺子和买瓷罐的小店。
铺子门口扎着两个纸人,面朝里,屁股朝外。南阳走过去,将两个纸人一把火烧了。
接着,很快就有人冲了出来,本是剑拔弩张,见是一戴着面具的小矮子,旋即松懈,“哪家来的孩子?”
南阳嗤笑一声:“明教堂会重地,就你这般货色?”
对方震惊,就在这时对方手中飞出一枚飞刀,扎入他的胸口,离着心脏就几寸。
几息后,里面又冲出来一人,是一青年女子,容貌好,桃花眼就这么盯着南阳:“你就是重尊的小弟子?”
南阳为了行事方便,只好给自己造了一个假身份。
女子就是慕容环,二十有八,南阳不敢疏忽,点点头:“正是,我来就是想传达师父的意思。”
慕容环不好骗,眸露阴森,邪魅地凝着小矮子:“重尊眼光极高,怎地就看上你这么个矮子了。”
南阳气极了,手指捏紧,冷声回道:“我还小罢了。”
说话的功夫,慕容环打量对方的身材,矮小是真,可身量并非是常人才有的,重尊眼光高……她立即问道:“你多大了?”
“我今年五岁。”南阳叉腰,努力想与慕容环平视,不想就算垫脚也比她矮了很多。
罢了,不比了,本座迟早会长大的。
慕容环沉默打量,盯着对方凶恶的面具,敛起嘴角半笑的弧度,淡淡道:“重尊的想法果然与众不同,竟选你,不过你的飞刀技法很纯熟,我便信你一次,进来说话。”
南阳无所畏惧,迈开短腿就跟着进去。
进入铺子,里面与寻常店铺无异,烛火檀香味道很浓郁。
前面是铺子,后面便是一座空阔的院子,一棵高大的梧桐上还积着许多白雪。天光映照着慕容环清冷的身影,她的脸隐于阴暗中,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寒潮袭来,叫人打了寒颤。
她走得快,在树下等了许久才见到小矮子迈着小短腿急匆匆地走来,她毫不留情地笑了,“功夫好,可惜腿短了些。”
“废话太多。重尊被林媚暗害,眼下在养伤,慕容堂主不需做其他,只需养精蓄锐待她回来。另外一事便是欧阳情叛教,明教当除名通缉。凡明教人所见,都需拔刀杀之。”
“有意思。”慕容环笑了,“你若说你五岁,我如何都不会信。”
“我若五岁,你磕头喊我师父吗?”南阳朝前走了两步,近距离与慕容环对话。
慕容环登时惊讶,这么猖狂的语气如何都不像是五岁孩子该有的,她略微皱眉,南阳又追击道:“不敢了?”
“你如何证明自己只有五岁呢?”慕容环语气变了,与方才的嘲讽不同,更多的是试探。
南阳抬首挺胸:“你可知陛下养女,南阳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