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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萝(90)

作者: 遗珠 阅读记录

较之平日,这时的魏玘更加柔软。

但阿萝高兴不起来。比起当前情形,她更愿见他安安稳稳、睡在榻间。

她搜索室内,找到一袭青氅,便要替魏玘披上。

二人的距离点滴拉近。

魏玘的睫也长、翘,在阿萝眼前越发分明。

忽然,微风掀起——

阿萝腰际一紧,被人突兀卷入臂弯,跌伏在主位间。

“窣。”青袍飘落地面。

那对漆黑的睫,几乎烫伤她肌肤,连带那迎面而来的气息,都是透着火的。

魏玘拢臂,搂紧阿萝,长指穿绕她发丝,将她扣往身前。

——再压来的,是滚烫的唇。

阿萝毫无防备,双手无处安置,胡乱摸索着,往人脖颈绕去。她身子发软,使不出劲,被他有力的手臂揽住,向他胸膛贴附。

气息促乱,混在烛燃声里,偶有风与水,低低曳过,在唇齿中埋没。

一时间,殿内再无其余响动。

后方金壁上,叠影憧憧,发丝牵缠,便看纤小、娇怯的那个,在吻里绵软下去,化成薄纸,被泪水浸得透彻,又被火烧得通红。

二人分离时,阿萝已被魏玘抱在膝上。

她眨眼,对上一双凤眸,含笑、促狭,清明如泉,毫无睡意,直直锁住她。

显然,之前的吻蓄谋已久。

魏玘的确累了,本在闭目小憩,却于阿萝入殿的一瞬,立时清醒过来。他没料到阿萝会来,又对她想念得紧,才萌生了装睡的念头。

阿萝发觉中计,睫帘一颤,终于回过神。

她思绪散乱,弄丢了先前的目的,甚至略过他诱骗,生出莫名的委屈。

“你不能总是这样。”

魏玘挑眉,道:“如何?”

阿萝咬唇,又松,抿去薄濡,才道:“你下回吻我,要先说一声才行。若我没有准备,一被你这样吻,脑袋都发麻了。”

——青稚、热烈,是她一贯的风格。

魏玘不回她话,眸里深火暗昧,看她半晌,才道:“你不喜欢吗?”

被他反问,阿萝不恼,只诚恳道:“喜欢。”

她单纯,本就不擅撒谎,面对心上人,更不会藏起情意。

魏玘又不回话了。

可阿萝能感觉到,他更加用力地搂她,将她腰肢束得愈紧。

“我想也是。”魏玘这才道。

他抬掌,伸往肩头,拍向后方——轻缓的一击,落在阿萝手背。

“如若不然,你为何如此不安分。”

阿萝顺势看去,这才发现,自己正缠着魏玘的脖颈,甚至还揪他一片襟、在掌里揉皱。

她赧了颊,耳尖也冒红,忙要收手,却想起什么,又滞在原处。

魏玘不解其意,还未发问,便见少女掀眸,觑向他,睫扇卷而翘,湿润的杏眸闪烁着——清澈无瑕,小心翼翼,又明目张胆。

她道:“你不喜欢吗?”

魏玘眉峰一挑。

阿萝如此发问,令他又气又想笑。他气她、怨她,太过懵懂,对他心意全然未察;也笑她、怜她,烂漫纯真,分外惹他疼爱。

他怎会不喜欢她?唯独与她相处,他才分明地尝到幸福。

原本,他歇息一阵,就要去配殿寻她。不料她径自先来,全了他悬在心头的整日念想。

不过这些话,魏玘不会说出口。

他只低目,扫视阿萝面庞,眼风滚烫。

阿萝未得他回应,觉察他目光,便抬颌,极主动地迎上,娇憨又坦荡。

“你不喜欢吗?”再问一次。

她问得可认真了。虽然依她计划、二人定情在即,可他至今从未与她说过什么。

魏玘勾唇,笑意更深,凝视她。

他道:“想知道?”

阿萝默然。

天真如她,也发觉这话含义颇丰,远不如听上去简单。

她定睛,再探他墨眸,便见内里有火迸发,滚着燎原的热浪,溅出一点烫热的星子,灼得她两颊漫红、发热,几乎烤干了她。

阿萝摇头,小声道:“我、我不想了。”

具体怯什么、赧什么,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只觉着心头烫得不行。

“子玉,你再、再等等。”

——熟悉的说辞。

魏玘扬眉,泛出一刹的兴味。

他知道阿萝想做什么,也对她所有的准备心知肚明。

早在几日前,他就自杜松处,听来了阿萝关于定情仪式的计划。对此,他无心点破,只待祭扫归来后,静候阿萝惊喜。

至于面上,总归是要配合一二,不好让她起疑。

遂道:“就依你。”

阿萝闻言,杏眸一弯,道:“好。”

二人对话至此,她已稳住心神,记起蒙蚩与辛朗的事。

话未出口,人声突然而至——

“殿下!”

魏玘的神色顿然一沉。

川连穿过殿廊、匆匆赶来,看见内里情形,仓促停了步伐。

身为宿卫长,他受魏玘准许,如遇急况,可随时禀报。但他不曾料到阿萝在场,心知自己搅扰贵主好事,一时面露难色,耳根也红透了。

阿萝见状,本要起身,腰肢却仍被魏玘束着,动弹不得。

只听魏玘道:“说。”

川连一讶,很快镇定,道:“是。”

“禀殿下,适才内监传圣上口谕,祭扫改定后日,明日卯时就要动身。”

作者有话说:

其实按照原定时间,立夏祭扫应该叫小满祭扫,但是为什么叫立夏呢,因为小满祭扫太难听了。

第57章 水上书

魏玘闻言, 神色更沉,臂力一时松懈几许。

物之反常则为妖[1]。祭扫行程突变如此, 更有越帝口谕, 缘由定然非同小可。

尚不待他发问,少女惊呼先起。

“这么快?”

阿萝脱开怀抱,立稳身形,点指细数, 神情焦灼。

“那就只剩两日了!”

她不通人情世故, 未察此事凶险, 只想魏玘行程有变,定情仪式也要随之调整。

按先前安排, 距定情当晚,尚有五日可供她筹备,本该绰绰有余。如今, 祭扫提前, 五日也缩短至两日,时间分外紧迫。

阿萝越想越急,长睫扑扇, 杏眸也洇开水雾。

魏玘见状, 唇角一勾。

他通晓阿萝计划,自然知她为何心焦。

同一桩事,在他看来,尽是变数、算计,波谲云诡, 危机四伏——可落入她眼中, 就只剩诚挚、纯澈, 柔肠脉脉, 水洁冰清。

她天真如此,令他愈加喜欢,不禁生出逗弄的念头。

魏玘敛容,低声道:“怎么?”

“归期不出两日,本王早去早回,不好吗?”

阿萝闻言一怔,还当他有误会、以为她不愿见他,忙道:“好的!”

“我也想你早些回来,只是……”

言及此,小手连忙一捂。

险些说漏嘴了!

阿萝赧着脸,眼帘悄掀,暗自观察魏玘。

只见魏玘沉着、冷泰,目光凝定,支颐望她,道:“如何?”

——似乎并未发觉她异常。

阿萝舒了口气,摇头道:“不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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