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磕了个头,挪了挪身子似是鼓足了勇气冲皇上道:“禀皇上,宝妃娘娘宫中无不净之物,只是娘娘本身阴气不足,才导致身虚体弱。”
皇上似是对他的回应大是不满,沉默了一阵冷声道:“继续!”
道士的声音抖得更利害了:“皇上与宝妃娘娘命里相克,皇上贵为天子,有着天神庇佑,自是非常人能克之。”
“胡扯!”皇在拍案而起:“你的意思是朕克着宝妃?!”
“小的不敢胡扯!”道士双腿早已发软,摊上这差事,真是倒大了霉了。见一时无声,他只能继续道:“宝妃娘娘如若哪天怀上子嗣,阴气大增时,便是她的出头之日,而皇上则~~~~”无下文。
一屋子的人都大惊,他这明罢着是说皇上和宝妃不能并存。宝儿抚上腹部,没有
人知道,她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怀有子嗣。兰妃呀,别以为自己有多聪明。
“你在乱说吧!”小玉上前,指住他的脑袋冷笑:“你可知道~~~!” “小玉!”宝儿忙制止小玉说话,她不能为了揭穿兰妃,却让孩子牺牲。兰妃这一个局,倒是让她左右不能!
皇上的心沉痛着,失去宝妃,让他何以活得下去?
抬手,轻轻地执着宝儿的手,瞳孔中的挣扎让宝儿心疼。
“朕的宝妃,谁也别想夺走!”他的声音轻柔而刚烈,微微侧头,冲道士怒喝:“滚!”
道士连滚带爬地逃出了齐悦宫,还好,命都保住了。
皇上眼中的挣扎只那么一下,便消失殆尽,他不信,以前不信,现在也不信这些什么神道之说。
“朕不信。”他紧了紧宝儿的手,给了宝儿一个安抚的笑。
宝儿感激地盯着他,鼻子一阵酸楚。
“皇上英明!”小玉扑通一声跪下,不住地磕着头。她生怕皇上会信以为真处死宝儿,只是,她怎能知道皇上的心中,
对宝儿的爱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削去。既使是失去自已的性命在所不惜!
欲加之罪2
只是,皇上的性命不是他自己的,他是天子,是百姓的天,百姓的地。国家离不开他,天下苍生更离不开他。
接下来的几天,‘杀宝妃’的呐喊响彻整个皇宫。
朝殿上,文武百官的声音一浪压过一浪,杀宝妃!
他们是臣,十年来兢兢业业辅佐着皇上维护江山,因为,他是个值得拥护的帝王。
他们绝不容许皇上有什么闪失,而且是因为一个女子。
文武百官已经跪在殿前两天两夜,大有不杀宝妃不离去的架式。
云和宫内,兰妃笑颜如花,盯着皇后掩嘴道:“皇后姐姐可服?”
皇后看了她一眼,心下的惊愣尚未去除。眼前的兰妃太可怕,以后,不知会不会有那么一天,自己也栽在她手上了。
兰妃巧笑着离去,这一次,就不信宝妃不死!
“娘娘,怎么办呀?”含茵已经哭了一天了,泪不知怎么那么多。
“这消息倒也传得快。”宝儿无奈道,这一次,谁来救她?谁能救?众口烁金,积毁锁骨,怕是
神仙也救不了她了。
右已经换好了衣装,一身白,帅气而冷俊。 “娘娘,奴才这就带你走。”
“如果能走,我又何需等到现在?”早在进宫第一天便走了,齐悦宫四周早已安插上了无数的大内高手,只怕右也无法带她走了。
“不走,等着他们杀你吗?”
“皇上不会杀小姐的。”小玉大声道,皇上那么爱她,怎么可能会杀她呢?
“现在要杀娘娘的不是皇上,是全朝上下的百官。”右并不看她。小玉瞪了他一眼,一时找不着话反驳,只能悻悻然地闭了嘴。
宝儿扯动唇角,怒力地挤出一丝笑容道:“都别争了,右,兴许事情有所转机呢。”
皇上已经两天没合眼,他比起跪在殿外的百官又能好过到哪去?已经快要被逼疯了。
都怪自己,没事让那帮鬼道士瞎闹!
第一次感觉那般无助,身为帝王,却保不住自己的一个妃子么?
面对百官的镇压,他却找不出一个理由逃出。
身为帝王,爱情在他的面前显得太过渺小,也许他自始至终就不该有爱。 爱情,那是属于常人的!
“皇上,杨太医求见。”王公公看着一脸疲惫的皇上迟疑道。
皇上眼也没抬,甩了甩手:“不见。”
王公公低了低身子:“皇上,宝妃的病都是杨太医负责医治的。”
皇上抬头,见他有了反应,王公公便能知道他在想什么,尖着嗓子喊:“杨太医晋见!”
杨太医在皇上面前站定,刚要下跪行礼,皇上冲他摆手道:“免礼了。”
杨太医抬首,看着皇上难得一见的憔悴,心底升起了淡淡的同情。失去爱的痛,他尝过,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痛。心,似被一点点抽离肉身的痛!
他垂眸,不忍再看:“皇上相信这荒缪的相克之说?”
“朕当然不信!”皇上说得有些无奈,只是,他不信又有何用?
“皇上是明君,只是明君也有犯昏的时刻,人之常情。”
“你!”皇上震怒,瞪着他。
“皇上息怒。”杨太医并未被他的震怒吓倒,依然平静道:“道士是兰妃娘娘引进宫的,兰妃不是常人,她和宝妃同属一个男人。” “朕想明白时,为时已晚,上了这艘贼船,想下时才发现,根本无路可下。”这点,他想了两夜,怎能想不清个头绪?只是,就算想明白了,杀了兰妃,于事何补?宝妃依然难逃一死。
“娘娘根本就没病,腿伤是她自己故意摔的,风寒是因为她不想让病好,从不喝药。而后身虚体弱之病便是拜兰妃娘娘的臧香花所赐,宝妃娘娘知情,却也乐意让她一次次把臧香花带来齐悦宫。”杨太医一口气说完,唯一没把宝儿怀孕的事说穿。说这些,希望能救宝妃一命,只是能吗?谁也不知道。
而皇上,早已瞪大了双眼,惊诧让他几乎失控。蓦地起身,上前,抓住杨太医的官服:“为什么?!”声音不大,却威严。
“只为了逃避皇上的招幸。”
“啊——!”皇上终于将体内的努气爆发,甩手,杨太医狠狠地摔在地上。为什么?为
什么!
回答他的只有静谧,无休止的静谧! 他,曾为她的病烦忧!
他,曾为她画桃花!
他,曾送她玉龙剑!几乎把一切他认为美好的东西都给了她。
如今,换来的却是无休止的欺骗!
她的心,果真是铁石所筑么?
他的爱,既是这般廉价!
皇上就像一头出逃的狮子,红着眼夺门而出,从来就没有人见过如此失态的皇上,宫女太监们尖叫着避让!
花间,他的身子前倾,摔在地上。
而身后,被他撞倒的太监已是气绝身亡,没有来得及发出丁点声响。
“皇上!”一群太监爬着上前,惊叫着将他扶起。
这一摔,他冷静了些,也许是太监身上淌出的血触动了他。
比起脚下的太监,自己是不是要幸福许多?
太监被人抬走,地上的血泽被瞬间清理干净,似乎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没有血,没有死过人。
原来,死个人是这般的简单!
欲加之罪3
似是只有肉身,魂呢?也许留守于某处吧,某处有爱的地方。
宝儿垂眸,不忍看,不敢看他。
不是心虚,而是心痛。他——,不该拥有这般狼狈的时刻。
而皇上,只是瞪着她,狠狠地瞪着。眸中流动的波光,已分不清是爱抑或是恨,颤动的双唇最终只能逼出几个字:“藏香花!风寒!”
没有将宝儿小小的惊讶放置眼内,他扬声大笑,笑得凄凉无比。
纸终究包不住火,结局总会来临,只是,宝儿没想到会来得那么快。千棕罪万棕罪,她,罪该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