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被送上来的(175)
衣着朴素的魔修只是简简单单来了这么一趟,随口说了几句话一般,便又平平淡淡走掉了,仿佛只是哪门亲戚,随便来串了个门。
修仙界不放心,又找了几个被魔教谈过话的衙门问了问,确实魔教什么都没做,只是说了几句废话而已。
看上去只是魔教又犯了什么疯病,不会有麻烦。
所有人都这么想着。
魔教的山头却陷入了狂欢一般的喧嚣中。
“早该这么做了……”魔修们一个个这样说着。
“我们是魔修,”有人笑着说:“不做点魔修的事情,怎么称得上是魔修。”
他们知道有危险,但既然选择了跟着教主修行,他们便知道自己这一生不应该平平淡淡地过。
常无忧坐在屋门口的小板凳上,微笑着看他们。
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体中的疼痛,甚至能感受到死气的侵袭。
这是来自阴界的召唤。
她紧了紧裹在身上的衣裳,刚开始她觉得有些歉疚,将自己的计划说出后,她做好了准备若是谁不愿同行,她便放他离开,护他周全。
但她没想到,大家都是同意的。
他们大声欢呼,为自己走向了更加正确而危险的路而雀跃不已。
“让大家好好休息休息,把刀剑全都擦亮。”她告诉侯朴。
侯朴立刻将教主的话大声告诉了院中的大家。
这是平静的最后一晚,明天伴着第一缕朝阳,他们便要踏上了更为艰难的行程。
只是曲肃还没有回来,他坚持不觉得无忧会死,所以一直奔波在外,寻找渺茫的生机。
这一晚,常无忧倒是睡得安稳,只是何染霜有些放不下她,在外面和秋以演练了一会儿阵法,便跑了过来,陪她睡了片刻。
床上的常无忧脸色有些发青,呼吸微弱轻浅。
何染霜躺在她脚下的软榻上,默默听着她的呼吸声,总有些担心呼吸会忽然消失。
明日是难打的仗。
他们被修仙界追着打了很久,本可以再忍很久。
但无忧不能看不见那个她努力了很多年的美好崭新的天下。
一整晚,除了常无忧外,魔教和后山没有一个人睡下。魔修在认真地打磨自己的武器,杜荆带着人手不言不语,将早就准备好的大量火药从山洞中运出。
在板车上,除了成筒的火药之外,还有雨布盖着的箱子,杜荆终于将常无忧说过的东西做了出来。
每辆板车旁,都站了十个后山的凡人。他们跟着车子前行,天亮之后便会跟着同属一队的三个魔修奔赴自己该去的地方。
可能会死,但他们并不害怕,只为了自己能参与到这样的大事中感到欢欣。
天亮那一刻,曲肃终于还是赶到了。
他站在常无忧的床边,看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明明是刚刚清醒,她眼中却不见一丝困意。她看了一眼曲肃,没有问他此行如何,只是从床上站起,让曲肃给她穿好了黑色的衣裳。
“我们走。”她声音微弱,眼前又开始泛起黑灰。
但曲肃不再拦她:“我们走。”
曲肃的声音从房中层层传出,山上每个魔修都站起了身,后山的每个百姓也站在了自己应该在的位置上。
他们早就分好了工,瞬间,便分成了两部分。
三人一组的魔修到了后山,展开传送阵,带着板车和板车附近的十个后山百姓去了自己该去的地方。
留在山上的人数不多,但都是境界更高的。他们簇拥着常无忧,何染霜回头看他们,手下传送阵已成。
他们山中的动静没有传到外面,修仙界一无所知。
皇宫中的金丹修者微微蹙眉,他推开床上浑身青紫的女子,站起了身:“怎么回事……”
他想着,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灵气波动。
他想出去,但他门前也有了亮光。
那个金丹仙修立刻意识到不对,瞬间就想逃离,但他身边已经站了一个娇小的女孩。
“别动,”囡囡语气平静:“动了就死。”
囡囡是金丹,那个金丹修者还想赌一把,觉得自己能打得过她,但房门被推动了。
“哎呀,师妹,”子吉看了一眼衣衫不整的仙修,有些慌张起来:“小姑娘不能看,会脏了眼睛的。”
子吉慌里慌张,却被囡囡瞪了一眼。
他不敢再说话,看上去怂得像个鹌鹑,没什么攻击力。
但金丹仙修却知道,自己真的逃不出去了。
皇宫其他的地方,另外三个仙修也被控制除了,无法逃脱,也无法向门派里传送消息。
常无忧和曲肃,还有何染霜走在皇宫中的石板路上。
前面便是朝堂。
人皇荒谬,将朝堂设在自己寝宫的外殿,甚至有时带着后妃上朝。
现在是上朝的时间,人皇正在殿上,听着朝臣的谄媚得意洋洋。他前几日刚被楚山传唤,得了些好处,现在正是高兴的时候。
昨晚上,他又折磨了几个女妃男妃,心情更加舒畅,人生几乎到达了巅峰,于是当他看到殿外远远走来了几人时,他有些没反应过来。
背着光,四个人向着朝堂走了过来。
朝臣们跪在地上,没有看到,只有人皇,愣愣地看着这四个背光的身影。
“荒唐……”人皇心中生出了不可置信,继而便是暴怒,怎么能有人站在他面前,怎么能有人忤逆他的权威!
人皇的手重重拍在龙椅上,他厉声呵斥:“荒唐!”
这一声,将跪着的大臣们吓了一跳,但更加不敢抬头,生怕被迁怒。
殿门口的四人已经走了进来,人皇震怒,伸出手指要将他们下令处死。
跪着的大臣们瑟瑟发抖,但他们听到了脚步声。
不像是大臣的脚步声谨小慎微,也不像是皇上的脚步声那般癫狂。
有大臣下意识转了头,看到了身边走过一双绣花的布鞋。
怎么回事,所有人的心中都生出了一些荒谬的感觉来。
大臣们满心震惊,不由自主抬起头,看向了前方。
人皇的手在空中疯狂舞动:“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但大臣们看到那个穿绣花布鞋、戴着斗篷的女子身后走出一个冷着脸的男人。
男人挡在女子身前,脸上有些厌烦。
他只要无忧。
但无忧可能要死了。
曲肃觉得一切都没了意思,前方那个疯了一般的男人更是丑陋惹人厌烦。于是曲肃伸出手来,前面一直发出噪声的男人便像是被握住脖子的鸡一般,双手捂着喉咙挣扎,发出“唔唔”的声响。
下面终于有大臣反应过来,大声呼喊“护驾!护驾啊!”
“聒噪。”曲肃冷静地说,随即手指旋动。
坐在龙椅上的男人脖子一歪,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声响,血花飞溅,将他最爱的白衣染成了红色。
大臣“护驾”的叫声还在空中回荡,脸上仍然停滞在刚刚的神情,没来得及做出新的反应。
皇帝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