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被送上来的(42)
这么大的雨都没事,以后什么都不怕了。
后山的百姓, 忙完了庄稼,就开始在空地上种起了蔬菜。
他们还拜托曲肃帮忙捉了一些野鸡和兔子, 养起来。
他们很少找何染霜帮忙,因为觉得她过于漂亮, 不像是干活的人。
等到后山这里没什么事了,常无忧叫上了他们三个:“阿肃, 染霜, 阿朴, 跟我上山吧。”
他们御剑到了山顶。
“我们不能和他们一起住,”常无忧说:“修行之人和凡人一起住,总归不太方便。”
“我们魔教就安置在山顶吧。”
山顶风景很好。
她命名的这座无忧山,不远处还有一个峰,每次看到,她都会想起来,侯朴说得那句“像屁股”。
常无忧尽力不去想这事,她选了最高的峰,能纵览这里绵延的山脉。
曲肃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行,我把这里的树木清理了。”
“然后,我们慢慢建房。”
没有山路,就他们几个能御剑上山的,只能慢慢来。
“我想要我们的魔教,非常有气派。”常无忧比比划划:“我们每个人都有个院子,里面亭台楼阁都有。”
何染霜一向赞同教主的所有观点:“我觉得行。”
侯朴也觉得好,但他知道,要是他同意了,那很多活都要他干。
曲肃冷静开口:“无忧,你敢自己住吗?”
常无忧闭了嘴。
她不敢。她没有功力,晚上又黑。
之前,在家里,她和大姐住。后来,她和曲肃、杜荆,在一辆车上。
现在,她和染霜住。
她胆子确实不大,一人一个院子的计划就算了。
“先搞一个院子吧,”她闷闷不乐:“但亭台楼阁得有。”
侯朴终于开了口:“我们这里,只能盖木头房子。”
如果他们魔教,是木头房子,也太没体面了。
但没有办法,条件所限。
常无忧说不出话来,想象中宏伟大气的庭院,一下子缩水成了木头房子。她蔫蔫巴巴地没了激情。
曲肃看了她一眼,觉得她有些可怜。他松了口:“我去偷一些湖石,阿朴挖个大坑,院子里倒是可以搞个水景出来。”
听起来是个好计划,但常无忧听不得他那句“偷”。
她总觉得自己是教主,手下三个弟子都没爹没娘。她觉得自己的言行举止,对他们的性格养成有很大的责任。
“怎么能说是偷呢!”她说他:“那只是我们看见了,没人要,就拿回来用了而已。”
常无忧大义凛然:“我们魔教,不偷东西。”
羊毛不能逮着一家薅,他们这次换个地方。
湖石这东西,只有大户人家有。他们正想着去哪里,曲肃轻声说:“去梓城吧。”
梓城就是常无忧遇见曲肃的地方。常无忧明白了他的意思。
曲肃已经能修行了,可他的仇人还活着呢。
他说明自己的想法:“我现在一直在褪凡后期,明明每日打坐、练剑。”
“我的剑法也精进了很多,但我不知道为何,我见不到金丹的影子。”
“也许无忧说得有道理,我的心境不对了。”
曲肃坦然承认:“我想报仇。”
常无忧静静听着,恍然自己忙着很多事情,却忘记了对于曲肃最重要的东西。
是了。
当时她劝曲肃跟自己走的时候,就说能让曲肃报仇的。
是时候了。
但她要问清楚,不能贸然前往。
“阿肃,”她问:“你的仇人,是什么境界?”
曲肃之前看不懂,但现在已经能评估其他修者的境界了。
“杀我全家的,当时是筑基。”
“他们门派不大,我听说过一些消息。”
“原本只是一个街头的混混,不知怎得,得了仙缘。”
“然后,他搜罗了一些人来,成了个小门派。”
常无忧算了算:“那现在,你的仇人应该也就褪凡了。”
她并不觉得几个小混混的门派,就能出金丹。
若是真的金丹了,那他们看一眼就走,说不定曲肃又能有些动力,境界再进步些。
“可以。”她允了。
何染霜和侯朴都说要同去。师兄报仇,他们不插手,但也要跟着。
事情商议好后,他们忙起手头的活来。曲肃举剑,一道剑气,将山峰的树木清理干净。
何染霜用灵气凝成的刀,将树木砍成大小适宜的形状。侯朴搬来了巨石,和木头一起,搭起了房子。
曲肃看着师弟师妹忙碌,胸中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看向山下整齐的田垄。等到庄稼长出来,收获的时候,他也要去收割仇人的头颅。
当心中有目标,并且坚定不移为了这个目标努力的时候,时间就会过的很快。
杜荆和侯朴做出来能过滤水的工具,将河水过滤成清水,烧过就可以喝。
侯朴终于筑基成功,到了褪凡境。成功那天,他欢天喜地,在林子里跑来跑去,惊了很多兽,还吓哭了后山的孩子。
后来,曲肃奉了常无忧的命令,去把他抓了回来,才得以安宁。
何染霜已经到了褪凡后期,常无忧本以为,染霜天资那么好,也许能比曲肃更快金丹。但何染霜功力不弱,似乎也卡在了一个无形的地方。
曲肃也是。
现在常无忧手下,三个褪凡。
他们四个住在山顶上,有时会觉得孤寂,所以时常去后山。
“还是人太少了。”常无忧觉得:“我们还是得找一些能修行的人来。”
但要是再来人,她想让曲肃他们三个带着后来的人修行。魔教,三个大弟子足够了。
庄稼变黄的时候,后山的百姓欢天喜地。他们选定了一日去收割庄稼。
常无忧去后山的时候,陈叔问她:“教主,割庄稼那日你能不能来?”
“来啊,”她说:“我肯定来看。”
“不是看,”陈叔笑起来:“我们想问,那天教主能不能割第一刀庄稼?”
常无忧顿下脚步,不明白缘由:“这是为何?”
陈叔解释:“其实很久之前有了说法,第一刀要让能让大家吃饱的人割。”
“只是后来,因为总是没有得到所有人认可的人,很多地方都不再坚持这个习俗。”
“但我们都想着,这不是来这里的第一年吗。我们想图个好兆头,想请教主割第一刀。”
常无忧愣愣怔怔,看着陈叔的笑脸,有些呆了。她把这些人带过来,原是想给杜荆和侯充一个生活的地方,同时也是想顺手帮这些人一把。
她只想着,她给这些人个地方住,他们对她的魔教有点谢意就好。
但她没想到,能收获这么大的敬意。
“能让大家吃饱的人”,这句听起来简单,但在很久之前,应该算是最重要、最厉害的人了吧。
她设身处地,在古时候,能让大家吃饱的,也许就是神一样的人物。
常无忧一向觉得自己没什么重要的。她能力不足,带着一群同样可怜的人艰难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