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个,乔雅南看向怀信,这一看就看到还握在一起的手,忙挣脱开来把手背到身后,再一看大哥和二弟皆目不斜视的样子,厚脸皮如她也有些微热。
暗暗瞪了怀信一眼,她问:“你那日去刘家是怎么说的?”
沈怀信被瞪得挺高兴,笑道:“当时我是和刑房的人一道去的,只说为你家案子而来,并未说及你我的关系。”
“也就是说,当时刘伯伯并不知道我和你的关系,但仍愿意为我家的事出面。”
沈怀信微微点头:“便是存有私心,也算得上有情义。”
乔雅南本欲接上这话,转头看大哥神情怔忡,将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转而问起凶犯的事来:“知府大人说择日行刑,这个择日是哪日?可以把时间定得近些吗?”
“近不了,需得先行报囚。”
这有点超纲了,乔雅南忙问:“报囚……是什么?”
“即逐层上报,先经刑部审定,都察院参核,再送大理寺审允,而后三法司会奏皇帝最后核准,如此方可行刑。”
想想这交通条件,再想想朝廷的办事效率,乔雅南皱眉:“那岂不是要容那童沛瑜多活许久?”
“当是如此。”
乔雅南很是不甘,可规则如此,她也没甚办法。
“放心,京城有爹在,不会拖许久。”
乔雅南低下头去:“好像一直在麻烦你父亲。”
“父母护持子女不是应该的吗?”沈怀信笑:“他既已认定你为儿媳,便会如护我般护你。”
应该的吗?其实,也并不是。
乔雅南看着自己的手,若上辈子她有父母庇护幸福的长大,又怎会养出这样一副表里不一的性子来。看着对谁都笑得欢,其实内里全是刺。擅长对付待自己不好的人,遇上对自己好的人却觉得不安,想加倍还回去。
只是她可以对宋姨百般的好,可对沈父,却不知如何回报。
怀信多少是有些懂她的,所以一直在试图削减她心理上的压力,种种话术上都在维护她的尊严,这个时候,大概再难找出第二个能比他待自己更好的人了。
不过,压力并不会因为他做这些就不存在,而这,都是需要她自己去消化并找出出路的,不足为外人道。
乔雅南很习惯这种心态,每当有一点好事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她就会患得患失许久,她向来这么没有安全感,但也寻摸出来了一些解决之道。
首先,等。等时日过去一些了,这好事仍是她的,没生变故。然后暗示自己,这好事真是自己的了,可以放心了。再之后,才是开心。
眼下这事与旁的事不同,毕竟还有另一个人参与其中。所以她本应还处于第一个阶段,却时不时跳到了最后一个阶段,可也正因为如此,患得患失之心更重了。
“雅南?”见她低着头不说话,沈怀信倾身低声唤道。
乔雅南把情绪藏好,抬起头来笑道:“那宅子你什么时候买回来的?都没听你说。”
“才回府城我就让小舅去做中间人了,对方也是买卖人,多少会卖我小舅的面子。之后我再出面,他就痛快了。”
“多少是有些仗势了。”乔雅南笑眯眯的点头:“没欺人就行。”
沈怀信跟着笑,他不想仗势欺人,所以加的自然不止一千两:“我知会过童家了,童家会在这两天将钱财赔付给你们。”
乔修远终于能插上话了:“送来此地?”
“来这里他们能老实些。”
这倒是,有沈大人压阵,对方不敢不老实。乔修远起身:“我去写家信,明日我们去拜祭父母。”
乔雅南点头:“听大哥的。”
乔修远叫走二弟,走到门口时停下脚步叮嘱了一句:“在外边注意些。”
乔雅南赧然。
沈怀信抢先道:“是我的错,今后我会注意。”
乔修远要提醒的本就是他,见他应了便离开。对沈怀信,他还是有几分信任在的。有的人是君子,什么都不用说他也是。有的人是小人,长一身的嘴为自己说好话,那也成不了君子。
第459章 牵小手手
被大哥这么一点,乔雅南觉得两个人是得避避嫌,欲找个由头先撤。
沈怀信先一步开了口:“过几日女子书院正式授课了,想去看看吗?”
乔雅南有点想去,记忆中对书院唯一的印象,只有一次修成忘带了东西时她帮忙送去,可那回也只进了大门,她想看看古代的学校是怎样的。
可想想眼下的情况,她又摇了头:“算了,本就和我没什么关系,不多这一事。”
“那日知府大人要过去,我们可以和他一道,再仗势一回。”
听着这蛊惑的话,乔雅南刚按捺下的心又骚动起来:“知府大人能同意?对你会有坏影响吗?”
“这点事,不值一提。”沈怀信的目的就是和雅南出双入对,见她意动赶紧再接再厉:“你不好奇先生们都教女学子们些什么吗?”
乔雅南之所以想去书院看看就是好奇这个,她想比比看,到底是古人念书比较痛苦,还是现代人念书比较痛苦。
“那……去?”
沈怀信笑了:“嗯,去。”
“之前童沛瑜还用这事引诱我来着,说只要我愿意成为他的妾室,就给我一个女子书院的名额。”乔雅南嗤笑一声:“他当我傻子好糊弄,人家学院能收一个妾室为学生?那些娇女们能愿意和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妾做同窗?”
说起这人沈怀信就心底生暗火,打定主意回屋就要给爹写信,请他帮忙加快把这个案子复核了,而且这案子在皇上那挂号了的,皇上定也会痛快的批复。
不想说这事,但又不想放人走,沈怀信看她一眼,将放在心上几日的事道出:“小舅说你送了一桩买卖给他,他应允将作坊设在常信县,他还说你留了一桩买卖在手,也是要放在常信县的。”
“范东家的话说得定没有这么好听。”乔雅南毫不客气的拆穿,把玩着袖口笑道:“在我看来,一地县令是不是做得好,无外乎百姓是不是安居乐业,遇上天灾时应对得如何,若有人祸,处理又是否恰当,再之后,就是收成,市税等等这些。其他事我帮不上什么忙,就市税这一项我能出些力。有这两桩买卖在,你便可将心思放到别的地方去了。”
沈怀信心里甜得如同筑了个蜜巢,那蜜汁源源不绝的从巢中流出,甜得他再品不出其他滋味。
雅南看着好说话,可真要走入她心里却极不易。在桂花里这许久,迄今为止,让她放在心里的估计也只得乔二叔一家和兴叔一家,最多再加一个何叔。
这般为他谋算,可见自己在她心里的分量。
“世家子任官,家中会为其准备幕僚,护卫,长随,小厮,仆妇,丫鬟。可我外放,爹却并未为我派幕僚,你可知为何?”
乔雅南想了想:“想考验你?”
沈怀信摇摇头:“爹说:政事有我,民事有你,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