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荷摸了摸两个小孩的头，语气温柔：“不用谢，去玩吧。”
林婶儿见她每次来都给孩子买东西，有些不认同：“你现在从国子监离开，花钱就不要这样大手大脚，他们小孩懂什么？下次可千万不要再买东西来了。”
蔺荷笑了笑：“没事，小孩子开心就好。”
林婶还要说什么，蔺荷转移话题：“听林叔说，最近柴火钱下降了？”
“哎，可不么。”说起这事林婶就愁眉苦脸，忍不住和蔺荷抱怨，“菜和粮食的价钱一日比一日高，柴火却越来越贱，老百姓的日子可真难过啊……所以呀，你更应该省着点花。”
“那你们有没有想换个活计？”
“本来是没打算的，你林叔没什么手艺，除了砍些柴，实在不知道做什么，可眼看着狗蛋到了读书的年纪，我们想着把他送去读私塾，不求考取功名，只要认点字，以后好歹能去做个账房先生，这样下来，砍柴就有些不够嚼用了。”
蔺荷点头：“读书的确花费大，实话不瞒婶子，我已经租下国子监饭堂，打算重开，眼下正缺人手，您和林叔要不要一起来？”
“开饭堂？”
林婶惊讶极了，她知道蔺荷聪明，但没想到短短一年的时间，对方就已经从一品楼的小丫头，成长到可以独自开饭堂，着实让人又惊讶又钦佩。
“嗯，出意外三天后便会开业。”
林婶想了想，有些意动。
她之前就和林叔商量着要不要出去摆摊卖卤味。
虽然养济院的孤寡老人们也在卖卤味，但他们完全可以走得远一些，不影响对方的生意。
但林叔倔得像头牛一样，不愿意，林婶因为这事已经两天没有和林叔说话，此刻听到蔺荷的邀请，压下去的心思又蠢蠢欲动。
“这……就是去我们能卖些什么呢？卤味倒是一种，但不知道那些读书人喜不喜欢。”
蔺荷摇头：“不要卤味，这次卖另外一种。”
*****
三天后。
清晨的太阳还未见踪影，空气里飘着黑暗，伍仁杰早早起床，穿上整齐的学生袍从斋舍里出来。
然后他挨个去其他房间门口敲门——咚咚咚：“谁啊！”
被吵醒的学子纷纷暴躁回应，有些甚至没忍住口吐芬芳。
“快些起床，今日是新饭堂开张的日子，不要忘了我们要去挑毛病啊！”
原来早起的小三元并非为了读书，而是叫着大家一起去做坏事。
不过一会儿，其他几个学子也起床了，几人在院子里对话术。
“记住一定要苛刻，不要让他们觉得国子监的监生很随意。”
“要实话实说，难吃就是难吃不要给他留面子，我们的目标是赶走他们。”
“如果对方拿司业做挡箭牌该怎么办？”
“那就去找祭酒！”
“祭酒真的会管吗？”
苏全咳了咳：“若真如此，或许我们到时候可以去找蔺姑娘……”
虽然不知道苏全为什么这样说，但大家莫名觉得挺有道理，于是一行人气势汹汹地往饭堂而去。
于此同时，得到消息的陆史虞也过去了。
农田的事物只剩收尾，他终于闲下来，恰好赶上蔺荷饭堂的开业，当然要过来捧场。
两路人在饭堂门口相遇。
学子们一惊，第一反应是被陆史虞发现了他们的计划，直到看见男人手里提着的一盆富贵花。
这种花寓意多财多福，一般是送给店铺，又联想到今日新饭堂开业，学子们才松了口气。
而陆史虞看到他们后，似乎想到什么，挑了挑眉，率先踏进饭堂。
学子们紧随其后。
一入门，宽敞明亮的饭堂布局就映入众人的眼帘，他们只知道饭堂被拆掉了大部分，没有见过重建之后的样子，可亲眼见到之后，一个个瞪大眼睛。
伍仁杰掐了一下身旁苏全的胳膊，只把对方掐的倒吸气：“你做什么？！”
“……想看一下是不是在做梦。”
“那你怎么不掐自己啊！”
伍仁杰看傻子一样：“那么疼，我为何要掐自己。”
苏全：“……”
重建后的饭堂，光线都明亮了几分，围绕着整个厅堂建了几排窗口。
窗口的大小完全一致，只在上方挂着不同牌子，只挤眼，大家就看到了熟悉的小笼包、炸酱面，驴肉火烧。
“咦，你们看那个人是不是后厨的饭堂丫头？”
有学子看到梅花，指给大家。
“是她，我记得她还跟着蔺姑娘一起发传单呢！”
“还有做小笼包的那个婶子，是不是甲组的人？”
渐渐的，大家在这里发现了好多熟人，这让他们一时居然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
“所以她为什么在这里呢？”
这个问题暂时没有人回答，陆史虞看着几个学子茫然的表情，似笑非笑的走到窗口：“给我来一份炸酱面。”
“哦，好好。”
炸酱面窗口的王春立刻动手做饭。
他那个小窗口不仅有柜台，还有简单的厨具，隔着窗户，外面的人可以清楚看到王春是如何操作。
不过酱料都是配好的，吃客只能看到部分步骤，关键的食谱还是无法得知。
不过他们可以清楚看到，王春做饭所用的材料都是新鲜干净的，每次动手都会用水将手清洗干净，这让他们知道，自己的饭食也是干净的。
有陆史虞打头阵，伍仁杰他们也开始点餐，虽然是来挑毛病的，但他们每个人也选择了自己更喜欢的吃食，他们给的理由是——这样才能够更好地挑毛病！
结果到手后一吃，发现味道居然和之前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心中充满疑惑，不过这个疑惑可以待会儿再思考，炸酱面／小笼包／汉堡包实在太好吃了，一碗空了再来一碗，势必要把这段时间空下来的肚子补回来，然后撑的差点儿走不动路，这样还要再买一瓶奶茶吸着慢慢喝。
结账的时候，几人看到“招待”陆史虞去二楼雅间的蔺荷，才得知租下饭堂的人正是对方！
好啊，差点儿闹出大误会呢。
一想到他们差点就把饭堂给搅黄，就浑身打了个哆嗦，后怕连连。
为了弥补差点犯下的错误，回去后几人便大力宣传，没过一会儿，国子监的学子都知道蔺荷回来了。
当日，国子监出现了“万人朝拜”的壮景，哪怕现在的国子监饭堂需要花钱才能吃饭，但每个学子手上都有朝廷给的补贴，根本不算事情。
因为来的人太多，准备的食物数量又过于保守，许多窗口很快就售之一空。
不过也有例外。
靠里墙角的一个窗口，林婶和林叔看着案板上齐全的食材，叹了口气。
他们连一份也没有卖出去。
眼见其他窗口络绎不绝的人群，林婶和林叔内心一阵挫败，或许他们真的没有这个能力吧，就是给蔺姑娘填麻烦了。
应该早点认清现状，不要总是妄想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