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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修师妹转职吟游诗人[全息](94)

作者: 扬舟沉 阅读记录

“碎裂的窗户恢复原状,没有人发现异常。”

看了眼地上还在躺尸的几个狂信徒,邬九又道:“被药剂迷昏过去的几名狂信徒回到了家中,忘记了在这里的所见所闻,决定痛改前非做个好人。”

言灵化作的字符如同闪烁着光芒的法则——碎裂的窗户恢复了原状,躺在地上的几名狂信徒也消失了。

收完这边的尾巴,邬九才转眼看向盖乌斯,将自己的神识展开,与刚才打下的法术印记相连。

玻璃球发出的光芒和他念叨的话只是迷惑视线的幌子,真正起作用的是这个术法。

溯回之法。

不同于六欲天至宝溯回镜,溯回之法只能让施术者看到施术对象的过去,却不能改变过去,相当于隐形的旁观者。

溯回镜的力量则是要霸道许多,它所拥有的,是真正回溯光阴、改变过去的力量。

在宗门的记载中,那位与辰宿峰的前辈结为道侣的六欲天仙子,就疑似使用过溯回镜——那位仙子是天生阴脉,据说自小就被当成天子哥哥的炉鼎养大,但却在十六岁那年悟得大道,一剑破万法,成了那个时代名声极盛的天骄。

虽说溯回之法比不上溯回镜,充其量只能算是个“削弱版”,但使用的条件也极为苛刻——这种术法只有离渊的鲛人才能使用。

鲛人拥有治愈的力量,此为“生”;离渊位于死地一线天下方,此为“死”。

生死相和,便是那一脉的鲛人所掌握的生死之力,可以让草木瞬间枯荣,也可以让溯回之法在瞬息之间发挥效用。

过去和师妹一同外出游历时,他们曾经被恼羞成怒的秘境故意丢在茫茫大海上,待使出一身解术、他也被冰砖砸出灵活反应后,才顺利抵达岸边。J

他们就是在岸边遇到了一名搁浅的鲛人。

说出来和他们也有点关系——来自离渊的鲛人吃腻了渊底的东西,想来找点海鱼打打牙祭,却恰好撞上师妹使用百丈冰的现场。

于是可怜的鲛人先是被寒冰冻住尾巴,再是被漫天的冰砖砸得晕头转向,最后被迎面而来的一个巨浪拍到了岸边,彻底晕了过去。

等到醒过来时,他已经被太阳晒得有些发蔫了。鲛人离水太久后就会失去一身灵力,自然也没办法幻化出双腿走入海中,于是就造成了这位倒霉蛋在退潮时搁浅的惨状。

作为真正的“始作俑者”,师妹当然是心虚得不行,治好鲛人后,便和他一块把鲛人送回海中。

虽说事情的起因在他们,但鲛人有自己的一套行事准则——让他搁浅的是师妹,但治疗他的也是师妹,所以算是功过相抵,可以做个朋友;邬九不是让他搁浅的元凶,还帮助他回到海中,所以是有恩于他,需要拿出相应的东西报答。

出来打牙祭的鲛人自然是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的,九州又实在很大,下次见面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于是鲛人便将溯回之法传授给他。

他当时知道自己也没办法使用溯回之法,所以收得心安理得——当成只能看不能吃的土特产就好,也算是尊重鲛人的风俗习惯了。

但没想到的是,它居然还有能派上用场的时候。

巫妖诞生于死灵之海,他身上还佩戴着春神之息——一死一生,恰好与离渊鲛人的力量体系相对应。

可以一试。

在神识与法术烙印接触的瞬间,一道玄奥的纹路在空中微微一亮。

溯回之法,成!

一个泛着黑色雾气的漩涡凭空出现,卷起邬九的一缕神识,如同箭矢般刺入一片纯白色的空间中。

骤然从昏暗的环境中脱离,眼前的一片白光让邬九有些不适地眨了眨眼,片刻后,才发觉自己站在了数不清的镜子前。

镜子里倒映着数不清的身影,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从镜子内部响起,仿佛有谁人在镜中低语。

邬九走到一面镜子前,集中精力观察,察觉到周围嘈杂的声音渐渐隐去,镜子上的人影也“动”了起来。

灰发黑眼的男孩站在紧闭的窗户前——看外貌是小时候的盖乌斯,和现在死气沉沉的模样不同,小盖乌斯的情绪表露得很明显。

他踢了一脚地上的小石子,面上的神情有些闷闷不乐:“为什么不和我见面?”

隔了一会儿,房间内部响起一阵铁链摇晃的声音,女孩的声音有些无奈:“抱歉,奶奶把我房间的窗户和门锁上了。”

小盖乌斯露出义愤填膺的神情:“怎么能这样!”

“奶奶也是想让我多学一点法术。好啦,不要生气,等我找到机会,就去找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小盖乌斯看了眼跟在身后的侍从:“还不错,我的剑术天赋被老爹认可了,要是他没有其他的子嗣,应该还能捞个家主的位置当当。”

里面的女孩笑了一声:“那就麻烦盖乌斯之后罩着我了。”

小盖乌斯拍拍胸脯:“当然!”

镜子彻底黯淡下去,里面的画面似乎已经播放完了。

邬九脚步一转,走到另一面镜子前。

这次的盖乌斯已然长成了少年的模样,冷肃下眉眼时,颇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似乎在和谁争吵。

“你明明有那么多种选择,为什么非要接触狂信徒这条道路?我说过很多次了,成为狂信徒只会让自己陷入疯狂!”少女的声音很疲倦,她抱着手里的魔杖,眼泪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盖乌斯眉头皱得很紧,取出手帕为她擦拭眼泪的动作却很轻柔:“狂信徒陷入疯狂的原因不外是过于放纵自己的欲望,只要把欲望维持在可控的范围内,我就不会陷入疯狂。贝拉,我保证。”

贝拉抬眼看他,灰色的眼眸中仿佛溢满了悲伤的情绪:“是什么样的愿望,让你不惜被欲望驱使、被如影随形的疯狂笼罩,也要成为狂信徒的?”

盖乌斯盯着她:“我想让你笑。”

“你明明知道,苦行者——”

盖乌斯打断了她:“就是该死的苦行者让你变成了这副鬼样子!凭什么你要为先辈犯下的过错赎罪!你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不能吃好吃的东西不能用昂贵的物件,漂亮的衣服也被随手捐赠出去——清贫的生活也就算了,凭什么连表达快乐的笑容都不被允许!”

他说得又急又快,仿佛是将所有积攒的郁闷一股脑地发泄了出来,倒是让贝拉愣住了。

片刻后,贝拉挤出一丝微笑——这实在是很勉强的笑容,似乎只是嘴角被扯动了一下。

她道:“我想我们都需要给彼此一段时间来冷静一下,答应我,不要冲动,好吗?”

少女转身离去。

盖乌斯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片刻后,被抽痛的脑袋唤回了思绪。

他捂住脑袋,眼眸中隐隐显出疯狂之色:“我已经决定了。”

这段记忆也播放完毕——它似乎是相对重要的一段记忆,整座纯白色的空间仿佛被撼动了根本般,剧烈地震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