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贪娇(135)
苏吟儿拿在手心把玩,轻转簪身,并头莲瞬间绽放,中间的花蕊变成尖锐的金针。
用来防身再好不过。
苏吟儿:“这是三皇子送给我的。”
真真是奇怪,苏吟儿想不起来三皇子是何模样,不记得他的名字、不记得他俩曾经的过往,独独晓得那抽屉里有异常重要的东西。
金少接过莲花簪,仔细地研究了一会儿,交还给苏吟儿。
“送一件不起眼的利器给小姑娘?你还如此小心翼翼地保存着。看来,三皇子应是你从前极为信任的人。”
金少瞥了一眼苏吟儿的腹部,懊悔极了当初由着她入宫。大皇子显然藏着话没说,神女若和外族人私I通会如何?浸猪笼?逐出天牧族?
金少:“事情比我们想象中的复杂。”
苏吟儿自然也察觉到了。
“要不,我们走吧?”
她并不稀罕做什么高高在上的神女,更不稀罕做天牧族的皇妃,只想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好生带大肚中的孩儿。
既已晓得过往,于她而言,也是少了一桩心事。
金少饮着金银花露,桀骜不驯的眉眼轻扬。
外头的长廊下、拱廊旁、屋檐上、殿外的宫门处......处处都是守卫森严的带刀侍卫,就连侍女们也站成排守在铜门外和窗下。
别说两个大活人逃出去,便是一只苍蝇想飞也飞不进来。
“眼下不是你我想走就能走得了。”
*
大皇子回了寝宫,和一个中年男子谋划着。
中年男子是前段时日向金少问路的人,也是邀请金少到宫中做客的人。
中年男子哈着腰:“神女与外族人私I通是为不洁,该处以极刑。如今争夺皇位在即,您应当瞒下此事,且尽快娶了神女。”
大皇子当然明白其中的利害。
可问题是,哪怕吟儿失忆了,对他亦无好感,顶多不像从前那般厌恶他。
他本想强求,趁着二皇子和三皇子不在宫中,逼迫吟儿从了他。可吟儿身边的少年郎,身手不错,是个不怕死的。
他不想惹麻烦。
中年男子:“探子来报,二皇子和三皇子听说了此事,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
“守着紫菱殿,莫要让两位皇子见到神女,就说神女疲乏了。”
一个不会武功的女流之辈,娇滴滴的,不愿意又如何?不喜欢他又如何?有了身孕又如何!他降不住她,自是有人让她乖乖臣服,求着在他身下哭泣。
*
金少出去了一趟,在紫菱殿内闲逛了一圈。当然,他出不了紫菱殿,也不想出紫菱殿。离萝卜头远了,他不放心。
金少本想用他那张迷死人的脸,去勾搭几个春I心荡漾的侍女,套点话,奈何言语不通,被侍女们胡乱摸了几把,险些丢了裤头,却一个字也没问出来。
回了紫菱殿,他斜倚在铜门前,双臂环在身前,脚尖不断点着冰冷的大理石地板。
“不对呀,就是不对呀,怎么会这样呢?”
金少在殿内来回走动,摸了梳妆台的铜镜,在白玉大床的边沿坐了会,又站在窗边的桌案前,瞧了外头的拱廊和庭院。
少年蹙着眉梢,似是不解。
“萝卜头,你听说过八卦术吗?”
在漠北边疆,有一种鲜为人知的八卦术,利用空间的摆设达到迷惑和控制的目的。
在战场上,摆兵布阵结合山路、岩石、树丛的改变,能迷惑敌军;卧房里若是用上此术,能让人心智沉沦。
“你看啊,铜镜正对着玉床,玉床正对着窗子,意为元气外泄;窗外喷水的池子、拱廊的浮雕和对面的尖塔,三者形成一张巨网,牢牢地将紫菱殿罩住......你不觉得呆在这里,很难受么?”
苏吟儿正想说此事。
紫菱殿是她生活了多年的地方,照说她该有种久违的欢喜才对。可她除了熟悉,更多的是一种后背生凉的压抑感,甚至是毛骨悚然的畏惧。
尤其是金少离开的那一小会儿,她总感觉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她,让她无所遁形、逃无可逃。
梳妆台的铜镜是可以转动的。
苏吟儿将铜镜转了个方向,坐在床沿边上的时候看不到铜镜中的影像,果然好多了。
“金少,你懂得可真多。”
金少耸肩:“哪里?这都是陆叔教的,他才是这方面的高手。”
金少跟着陆满庭习征战之术的时候,陆满庭教了很多早已失传的技巧,常引得将士们佩服不已。
提到陆满庭,苏吟儿水润的瞳涌起一丝悲伤,却也什么都没说。
绘着浮雕的漆盘里摆着切成片的青桔子,青色的果皮、橘黄色的果肉,看起来酸酸甜甜的。苏吟儿捻着手指取了一片,被金少拦下。
金少不知从哪变出一根银针,在青桔子上试了试,没毒,递给苏吟儿,又拿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塞到她的手心。
“拿着,万事小心为妙。”
*
大庸国的若水城,军营。
红黄色的夕阳里,隐入山下的半轮圆日和渐渐升起的残月,共争金辉。
日月同辉,在京城是以奇景,在漠北却甚是寻常。
漠北的天亮得比京城早,黑得比京城晚,戌时两刻了,夜色尚未来临。
陆满庭负手站在营帐外,修长高大的身形映在漫天的金辉里,火一般的灼目。干燥的夏风吹起他白净额间的碎发,让那张昳丽俊美的容颜有一种不真实的朦胧感。
他眸色深深,沉沉地望向天边那座白色的宫殿。
天牧族的皇城与大庸国的若水城仅隔着一条漠北河。
跨过眼前这片绿油油的草原,过了漠北河,行过一片葱郁的树林,便是天牧族的皇城。
四年前,吟儿便是在漠北河中遇害的。
不远处,秦副将急招兵马,十万将士意气风发立于营下,只等陆满庭一声令下。
营帐的后方,王将军悄悄拉了风离到一旁。
“皇上为何突然攻打天牧族?一个边陲小国,翻不起大风大浪。”
从前皇上还是陆将军的时候,轻而易举打得天牧族狼狈逃窜,直逼得天牧族的君主连连求饶,表示只要活着一天,绝不与大庸国为敌。
若非有了什么变故?再说了,这不是找娘娘么?娘娘不找了,改打战?
风离瞪了他一眼:“你不想打?”
“谁说的?我这把刀都快生锈了,正想找人喂点血呢,”王将军憨憨地笑,“这不是想不通么?”
说话间,刚好探子传来消息,天牧族找到了神女,消失四年的神女。
王将军用胳膊肘捅了风离一下,笑地不怀好意:“这种事你也打听?”
风离:“娘娘就是神女。”
王将军顿住,身子往后仰,细细地瞧了瞧风离,见对方不似说笑,抹了一把油腻腻的头,似终于想通了某些事情,狠狠跺了一脚。
“他娘的,老子去把娘娘抢回来!”
风离的声音极其平淡:“你进不去。”
王将军呵呵一笑,拔出宝刀在夕阳下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