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啊! 同样的炸馓子,奶做的就一股子卡搜味儿,而亲妈做的却油香酥脆。
在缺油少肉的童年时代,绝对是何景天做梦都想吃的美食。
哪怕何景天重生一回,上辈子吃了那么多山珍海味,而他最念叨的还是亲妈炸的馓子! 而现在是九十年代初,人们的经济条件好了很多,商品也是自由买卖,物品非常充盈。
但,作为新邻居拜会的礼物,一盘自家炸的馓子也不算太跌份。
事实也是如此,二楼东户的陈老师,看到何景天端着一盘馓子进门,眼底闪过一抹赞许。
何景天的事儿,他在学校的时候就听人说了。
下班回家路过一楼的时候,也看到了一个进进出出、忙忙碌碌的身影。
作为老师,对于何景天这样家庭困难却又成绩优秀的学生,还是非常怜惜、喜欢的。
“以前碰不上也就算了,现在都是邻居了,多少帮衬一下吧。” 结果呢,还不等他跟妻子商量给楼下的何景天母子送些饭菜,人家孩子就端着礼物上门了。
送的礼物也不是随便弄点菜叶子、烂苹果,而是自家精心制作的,足见其心意之诚恳。
这孩子不错,虽然年轻,却非常懂得人情世故。
何景天懂事,陈老师对他的怜惜中就增加了一些欣赏。
陈老师没有太多推辞,给妻子使了个眼色。
妻子将盘子接了过去,把馓子放到自家的盘子上,然后挑了几个刚买的苹果,用网兜提好,让何景天带回去。
这是他们当地的风俗,也是规矩礼数。
寓意有来有往,如此才能长久。
“这个叫何景天的学生,真的很不错啊!” 目送何景天下楼,陈老师的妻子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嗯,孝顺的孩子,品性不会坏到哪里。
以后啊,楼上楼下的住着,你帮忙照看着点儿。” 陈老师点点头,关上那种带着栅栏的铁制防盗门,扭头对妻子说道,“对了,我还没跟你说呢吧。” 妻子疑惑的问了句,“说什么?” 虽然已经关上了房门,但陈老师还是压低了声音,“何景天的母亲,这里不太正常,不过,听说不会伤人,就是生活不太方便!” 陈老师一边指着脑袋,一边小声跟妻子说道,“也正是因为何景天妈妈得了病,他才不得不把人带来学校。
校领导也是知道了他的这些困难,才想办法给他找了房子。” 听说何母是个疯子,陈妻先是被吓了一跳,接着又有点儿不相信,“刚才我上楼的时候,看了一眼,发现挺安静的,没有吵闹——” 在大多数人的固有印象里,疯子就是会歇斯底里,乱跑乱闹,严重的还会打人。
如果自家的小区住了一个疯子,绝对是周围邻居的噩梦。
就算疯子被关了起来,但每天摔摔打打、吵吵闹闹,也足够闹心的。
然而,楼下的何景天母子,虽然来了只有一天,但屋里真的很安静,上下左右的邻居如果不是被何景天上门拜访,都不知道他们已经住了进来。
“可能是何同学照顾的好,听说已经去省立精神卫生中心看过了,也一直吃药呢!” 陈老师在学校听到的消息更多,顺口就给妻子八卦了两句。
“不闹人就好,何景天同学自己还是个学生呢,学业为重啊。” 陈妻顺口附和了几句,然后把馓子端出来,捏起一根丢在嘴里,她眼睛一亮:“很不错啊,比外头买的还好吃!” 陈老师见状,也跟着一起吃,一盘十来个小馓子,很快就夫妻俩分吃干净。
“……真没看出来,你们学校这位何景天同学,居然还是个大厨。” 陈妻吃完馓子,意犹未尽,吸吮着手指上的油,忍不住感慨道,“长得好,学习好,还会做饭,哎呀,我就是没个闺女,否则都想招他做女婿!” 当然,陈妻这话也就是随口说说。
何景天个人条件再好,只他有个疯癫的亲妈这一点,就足以吓退所有疼爱女儿的丈母娘! 当天晚上,一楼、二楼的邻居都在讨论何景天和他的疯妈。
尤其是一楼东户,住了一个老教授,姓马,是外语系的教授。
他的妻子是早年下乡时娶的。
马教授考上S大并留校当老师,没有做丧良心的陈世美,而是带着妻子儿女上大学,与妻子和和睦睦的过了二十多年。
马教授自己重情重义,所以也格外喜欢那些有情义的人。
何景天带着疯妈上大学的故事,着实对了马教授的胃口,所以,学校安排何景天租住自家对门的房子时,听说何景天的妈妈有疯病。
马教授略略担心了一下,却还是爽快的答应了。
就是马教授的妻子,一个地地道道的家庭主妇,听说了何景天母子的故事,也很是感动。
“这才是孝顺的好孩子啊!” 马师母五十来岁的年纪,在省城生活了二十多年,骨子里却依然淳朴、善良。
尤其是看到何景天端着馓子来自家摆放,马师母更觉得这个孩子可人疼。
她直接拍着胸脯跟何景天说,“都说远亲不如近邻,老马还是你的老师呢,是长辈,理应照顾晚辈!” “小何啊,你就踏踏实实的去上课,家里我会帮你照看着。” 马师母跟陈妻不同,她曾经直接跑到何景天家里闲聊,所以,亲眼看到何母在厨房里忙活。
马师母打从一开始就知道,这盘子炸得金灿灿、香喷喷的馓子,是据说有疯病的何母亲手制作。
说实话,乍一看到低头干活的何母是,马师母根本无法相信:“她有疯病?怎么可能啊!” 马师母当年在乡下的时候,见过隔壁村子里的疯子闹事。
大喊大叫、手打脚踹,两三个人都制服不了,一双充血的眼睛更是看得人心里发憷。
但,眼前的何母,却很安静,比一般的正常的中年妇女都安静。
顶多就是看到自己这个陌生人的时候,何母会拼命往后缩,眼睛闪躲、双手无意识的扣来扣去。
马师母不懂什么抑郁症和神经病的区别,可她就是觉得,何母这样,并不算真正的疯癫。
面对这样仿佛被吓坏了的何母,马师母非但没有任何惧怕、厌恶,反而觉得可怜。
如今成了门对门的邻居,马师母没有工作,也乐得帮衬一二。
“谢谢您,马师母!” 感受到马师母的诚挚,何景天非常感谢。
还是这个年代好啊,邻居都跟亲人一样。
哪像后世,门对门的住了好几年,都不知道对方是谁! 重生一回,何景天有过太过的感触,而最让他感动的还是这个年代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朴素而善良,亲密而自然。
也正是知道这个时代有人情味儿,何景天才有底气带着疯妈租房子住。
否则,他就只能把亲妈送去精神卫生中心了。
“妈,我要去上课了,你自己好好在家里待着。” 忙活了几天,总算在教工宿舍稳定下来,何景天便销假回去上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