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谆谆怔了一下,也看向了他:“你把蛊雕关起来了?”
南宫导神色不自然地别过头去,含糊不清“嗯”了一声。
他虽然一气之下将她扔出了无妄之海,却没想过她会真的走,他以为她会为了完成任务而回来哄他。
谁想到她在海上漂了一夜,黎明时分竟是吹响鸟哨召唤了蛊雕。他不想让她走,又拉不下面子去见她,只好将蛊雕关了起来。
南宫导想着她恐高,而他关住了蛊雕,她就没办法走了,哪想到她会直接从无妄之海漂回了天山。
不但如此,她从天山靠岸时,还将她和张淮之成亲穿过的喜服收了起来,又将他的储物戒扔进了海里。
想起此事,南宫导便觉得有些恼,他抬脚踢在了蛊雕的后脑勺上:“你走不走?”
蛊雕被踢的脑袋晃了两下,鸟喙一张一合叫着:主人,他欺负我!
他掀唇冷笑一声:“蛊雕,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还敢当着他的面向黎谆谆告状,莫不是觉得他听不懂它说话?
蛊雕被他身上冷冽的气息吓了一跳,不情不愿地挥展起翅膀,冲上云霄。
南宫导本以为黎谆谆会说些什么,但她却没了声,他忍了忍,还是不由朝着她看去。
一垂眸,视线便正正巧巧对上了她的眼睛。
她并未像往常一般阖着眼,而是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又想别开视线,黎谆谆却伸手掐住了他的下颌。掌心用了些力,便将他的脸掰了回来:“躲什么?”
“我没躲。”这般说着,那双异色眼瞳慢慢转了回来,眸光落在了她的脸上,“你去无妄之海做什么?”
他转移话题的样子生硬,黎谆谆笑了一声,并没有揭穿他:“我想尝试着,找回黎殊的记忆。”
便如同她在验心镜里看到的过去那般,她猜想她作为黎殊时,或许经历过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这才会导致他们的魂魄离开了修仙世界,到了那犹如平行时空一般的现代世界重活一世。
倘若她能记起过去的事情,也许就能揭开这团迷雾,得到她想知道的真相。
南宫导挑眉:“你不怕了?”
明明黎谆谆方才在弱水阁时,从验心镜中确定了自己的身份后,还那般惶恐畏惧,此时却又主动寻找起了自己遗失的记忆。
“怕。”她看着他,“所以我才要掌握主动权,总不能被人牵着鼻子走。”
说着,黎谆谆忽然偏了偏头:“南宫导,你还喜欢黎殊吗?”
他恢复了黎不辞的记忆,也记起了过往的一切,那他怎么能分辨出他现在喜欢的人到底是黎谆谆还是黎殊?
尽管她们是一个人,却又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性子,便犹如双重人格一般。
至少在黎谆谆心里,她们并不一样。
南宫导被她问得默了一瞬。
纵使他记起了过去的事情,但黎不辞的一切对他而言都透着一股陌生,恍如隔世般模糊不清。
他还能感受到千年前黎不辞遗留下来的情绪,那种痛苦,那种不甘,那种绝望的心情,然而现在的他已经不是过去的黎不辞了。
据说人体细胞七年便会全部更换一次,虽然不知这种说辞是真是假,他却清楚一件事——八岁的南宫导、十八岁的南宫导和二十八岁的南宫导都不是一个性格,更何况是千年前的黎不辞。
他八岁喜欢的东西,十八岁不一定喜欢。他十八岁喜欢的事物,二十八岁不一定喜欢。
黎谆谆问他,还喜不喜欢千年前爱过的人。他当然不会否定他们的过去,但——
“喜欢黎殊的人是黎不辞。”南宫导道,“而我喜欢的人是你。”
黎谆谆听到这句话,便也放下了心。
她倒不是纠结南宫导到底喜欢谁,她只是想知道在他恢复记忆后,他的思想是被南宫导所控制,还是被黎不辞所主导。
倘若南宫导还是南宫导,黎不辞的那段记忆和过去对他并没有太大影响,那她便也可以安心去寻找黎殊的记忆了——便如黎谆谆先前所言,她不想再变回黎殊。
黎谆谆那口气还未刚落下去,却听见南宫导问:“那你呢?”
她愣了愣:“我怎么了?”
他盯着她,一字一顿问道:“你喜欢我还是张淮之?”
“……”黎谆谆扬起眉,不假思索道,“小孩子才做选择。”
南宫导眉骨微动,掀起唇角冷笑一声:“怎么?你还想全都要?”
他叩在她腰后的手掌一收,单手托住她的臀,腾出来的大掌则掐住她的双腮:“谆谆,做人不要太贪心……”他的嗓音越来越低,唇却越来越近。
直至他压上她的唇瓣,由唇峰不轻不重磨蹭,待到她腰背微微软下,便慢慢叩开唇齿,一点点夺去她的呼吸,攫取着她唇舌内的每一寸空隙。
不管是黎不辞还是南宫导,他们都一样吻得强势,她面对他时总是招架无力,只能任凭采撷。
大抵是被她话语间的揶揄惹恼了,他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直将她憋得脸颊绯红,胸腔喘不上气来,耳畔灌满了轻不可闻的水渍声。
那是唇齿相融发出的声响,酥麻感从舌尖炸裂,一点点蔓延到四肢百骸,不断升腾堆积到头顶,逼得她的心跳好似脱缰野马,再不受控制。
黎谆谆几乎要窒息,他总算向后撤了撤,却也没有撤出多远,不过半寸的距离,稍稍垂首便能再次堵上她的唇舌。
她胸口起起伏伏,呼吸仍是急促:“南宫导……”一出声,嗓音竟是哑了:“你再亲我,我咬断你舌头……”
黎谆谆好似是在放狠话,可那软绵绵缠着一丝沙哑的语声,听起来如此勾人,犹如轻声撒娇般。
特别是他们离得这样近,她齿间吐出的气息尽数喷洒在他面上,南宫导呼吸重了些,眼睫微微垂着,视线便正对着她的眸。
他用那双异色的眼瞳盯着她,她丝毫不惧他,却被他眼底深埋的欲色骇住:“南宫导,这是在天上……”
她这样提醒着他。
南宫导闻言,不禁轻笑了一声:“在地上便可以了?”
“你!”黎谆谆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她只好伸手挡在了自己唇上,用掌心面对着他,隔开两人的距离。
他唇角的笑意渐浓,在她白皙的掌心之中落下了一吻:“谆谆,你的脸很红。”
她默了默,别开视线:“什么脸红……我这是缺氧造成的正常反应。”
说罢,黎谆谆侧过头去,看向身旁:“到无妄之海了,你放我下去。”
眼看着蛊雕挥展着翅膀,下落停在了无妄城中,南宫导却重新将她搂抱好,笑着道:“不放。”
他抱着她落地,便如此光明正大行走在无妄城中,引得城中子民频频侧目看向他们。
看着看着,那些子民注意到那双异瞳,认出了来人是谁,陆陆续续跪了下去,俯身叩首高声呼道:“恭迎吾主——”
这几日南宫导的动作实在不小,莫说是修仙界为之动荡,便是鬼界冥府和天界也都接连遭了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