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她成为魔尊(236)
用寿数炼丹固然会损耗寿数，胜在安全。
接过仙人手中的长生丹，他的手微微颤抖。
吃了这颗长生丹，就能增加寿数，再也不怕老死。
老，这个字太可怕了。
他走遍天下，看到老人认养绳儿子、药儿子、水儿子，看到有钱人为了延长寿命倾家荡产，看到皇帝沉迷丹道，派人搜罗奇花异草炼制长生不老药，不管用就抓珍禽异兽，连神仙都被捉去炼丹。
最后皇帝死了。
王朝灭了。
新朝廷打压道士扶持佛门，直到皇帝一天比一天老——他开始亲近道士，让道士们炼制长生不老药，试图得到长生。
张开嘴，他想吃下仙人送的长生丹。
不想丹药到了嘴边，他迟迟下不去口。
夺别人的寿数苟延残喘，这对吗？
人生自古谁无死，想方设法地延长寿数活下去，这有违天道。
“怎么不吃？”长生仙人问。
“一旦我吃了，我的余生将离不开长生丹。”他挣脱对长生的渴望，眼神清明，脸庞的轮廓渐渐圆润，身上属于诗圣的特征正在消失，“我想，人不能为了活着而活着。活十年、百年、千年尽管都是活，可我活了十九年，今年的经历比过去十八年加起来都精彩。我喜欢精彩的活法，不屑于苟延残喘。”
说到这里，她捏碎长生丹，做回程时晋：“夺人寿数换得长生，与食人何异？”
给她丹药的长生仙人化作诗圣，阴鸷地盯着她：“你年纪小，意志倒是比常人坚定。”
“没有坚定的意志，我岂能勾动文气晋升先天境界？岂能在登上白塔之巅的同时跨入宗师境界？”程时晋怡然道，“你一大把年纪，远不及我通透，莫怪成圣后写不出大众认可的名篇。”
“不识抬举！”诗圣身上溢出了一丝丝魔气，杀意压过了理智，张口就要念诗攻击她。
“禁止诗圣说话！”程时晋抢先说道。
文气从她身上涌出来，在诗圣开口前封住他的嘴。
这在现实几乎是不可能的。
诗圣乃是圣境，刚成为宗师的程时晋即便封住他的嘴，他也能轻易地挣脱。
不过，这里不是现实。
对上了诗圣愤怒的眼神，程时晋不慌不忙地说：
“你入魔了，诗圣，这里是你和心魔共同构建的虚妄幻境。
“你能影响幻境，令进入幻境的我恐惧老死，心魔也在影响幻境。方才我两次忘记我的身份，正是心魔导致的。
“我想起我是程时晋，等于击败心魔，幻境中能够影响我的只剩下你。
“可是你对长生的执念太深。
“给你长生丹的长生仙人死了，你炼不出长生丹，日渐惶恐，沾上心魔便挣脱不了，使得文气在幻境中的威力直线下降。
“相反，心魔寄生你压制你，意志的威力在幻境中得到了增强，注定你斗不过我。”
无需天书，程时晋看着诗圣说：“你德不配位，这诗圣别做了。”
刹那间，诗圣脸色苍白地跌落圣境，天下失去一位圣人，多了一个心魔的傀儡。
心魔的尖笑响起，幻境随之破碎，一切生灵重归现实。
作者有话说：
只有一更。
第162章 佛
……
论坛大厅内, 除了陷入诗圣梦境的八号、程时晋，其余成员如常交流。
夏无双：“诗圣能屏蔽论坛，我们晋升圣境后估计也能做到。”
谢和光：“管理者, 学习论坛遇到过攻击吗？”
管理者：“暂时没有。”
四号（刘如宝）：“我希望学习论坛长长久久，我们所有人平安喜乐。”
帮助不了程时晋和八号, 她只能祈求她们避开危险。
六号（段小琴）虽然赶不到学宫, 可她的心思在学宫里，发言道：“诗圣的梦境就算把画圣卷进去, 画圣也能轻松离开, 除非诗圣拼着被心魔侵染也要把画圣留在梦中。”
谢和光：“诗圣入魔, 会不会向画圣求助？”
六号（段小琴）：“诗圣晋升圣境的速度比画圣快，比画圣更得儒圣重视, 画圣不喜欢诗圣。是以，即便诗圣求助他, 他也会故意让诗圣吃苦头。但画圣顾虑儒圣, 不会让诗圣彻底入魔。”
夏无双：“所以小八要倒霉了，对付完诗圣还得对付画圣。”
谢和光：“我们与小八相熟，尚且不知道小八的真身，她很小心，诗圣和画圣不一定能发现她。”
魔王：“心魔也进了幻境。据我猜测，心魔的目的是悄无声息地控制住诗圣，继而掌控学宫。结果八号意外揪住心魔的小辫子，逼得它暴.露身份, 阴谋失败, 它必然憎恨八号。诗圣入魔, 其梦染上魔气, 心魔能轻松认出针对它的是八号。”
夏无双：“可怜的小八, 她脱险后我一定要安慰她。”
谢和光：“心魔受到诗圣牵制，即便它报复小八，也没法全力出手。”
正如魔王所言，八号在陷入幻境的同时，就感觉到心魔窥探她的心灵。它被她坏了算计，恨她恨得不行。
啧，许它浑水摸鱼，不许她揪出它？
八号其实对心魔无感。
只是心魔悄悄附身棋圣算计诗圣，不知藏着什么企图，加上三号（魏醒）在意心魔，她才会萌生看它和诗圣狗咬狗的想法，逼迫它现身。
如今它对她下手，她不回敬它一把怎能行？
敞开心灵，八号任由心魔窥探。
在此刹那间，她陷入心魔制造的虚妄，看到一个小女孩蹦蹦跳跳地奔向她，手里拿着一串淡黄色的野果，身后是茂密的山林。
“姐姐，我又来找你玩啦！”小女孩扬了扬野果，“这是酸果，我走了好远才摘到的。”
“嗯。”八号露出笑，怀念地摸了摸她柔软却枯黄的发丝，“我不喜欢吃酸的，果子你自己吃吧。”
“姐姐尝一个嘛。”散发酸味的果子递了过来。
八号张嘴吃了。
小女孩坐在她身边，被野果酸得脸儿皱巴巴，跟她说：“摘野果时我看到一个鸟窝，小小的，鸟早就飞走了……”
八号看着她，点了点头。
小女孩说：“弟弟要我带酸果回去给他吃，娘不许我摘酸果，怕我碰到蛇，怕我摘酸果时摔下山崖……”
渐渐地太阳下山了，小女孩跟八号道别：“明天见。”
八号说：“我没有去过你家做客。”
小女孩为难：“我爹娘……他们不好，会欺负你。”
八号：“没关系，我带礼物去。”
于是小女孩带她回家，她给了小女孩的爹娘一头獐子，他们是普通的乡下人家，受宠若惊。
獐子被做成一盘菜，八号看他们吃。
当爹的吃肉，当娘的喝汤。
哥哥弟弟吃肉，小女孩分到几根没多少肉的骨头。
“姐姐，吃饭啊。”小女孩招呼八号道。
“好。”
八号张开大嘴吞了她的爹和兄弟，走出门去，将村子里的人也吞了。
残阳如血，乡村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