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诗顿了一下。
偏偏没颜色的阿航在此时笑嘻嘻插花:
“这不是节约钱吗!外面的花艺师那多贵啊,我们洛诗姐又不花钱,而且手艺不比外面的差,是吧洛诗姐?”
“阿航,不会说话可以把嘴闭上。”
洛诗面无表情地说道。
一转头,果不其然地见傅予深眉梢微挑,似笑非笑地睨她:
“真难得,没想到洛小姐的字典里还有节约两个字。”
“……”
洛诗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大三时,她搬去傅予深在校外租的房子里住,那套房子里只有简单的家具,因此搬进去的时候需要添置不少东西。
好在那时候,傅予深的项目已经有了有些盈利,所以不管是七万的真丝床单,两万的全套厨具,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三千块一套的香薰蜡烛,五千块的音响……
只要洛诗喜欢的,尽管很多东西在傅予深看来毫无价值,但也全都装进了购物车。
只是当洛诗拿起一对只有巴掌大,却要价一万块的小杯子时,傅予深还是蹙眉提醒:
“阿诗,如果你买了这个杯子,那么我们后面买投影仪的预算就会降低一万块。”
“可是它真的很好看啊,”洛诗捧着杯子冲他眨眨眼,“不觉得很适合摆在我们家阳台的桌子上吗?”
“……”
不知是哪句话打动了傅予深。
总之,最后那对杯子兜兜转转还是被买了下来,果真摆在了出租屋的小阳台上。
后来傅予深的朋友来家里做客,认出了那款杯子,还感慨洛诗真是花钱如流水的大小姐,不是一般人能供养得起的。
洛诗当时听了只觉得对方夸大其词。
直到现在离开了洛家,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一圈,才知道当初那人说她花钱如流水并不偏颇。
洛诗的脸颊有些热。
想到当初谈恋爱的时候,为了维持她的生活水准而让傅予深连烟都戒了,她心底不禁冒出一丝丝愧疚。
但洛诗嘴上不仅不承认,还冷着脸倒打一耙:
“我以前不节约,难道就没有你自己的问题吗?就算是我爸也知道限制我刷卡,反而是你毫无立场,毫无原则,只要我……”
不知想到了什么,洛诗一连串的质问突然顿住。
傅予深正瞧着眼前那只细骨伶仃的鸢尾花,听到洛诗的话戛然而止,他长眸扫了过去,嗓音懒懒地问:
“只要你什么?”
洛诗缄默不语。
心中的某个声音却一字一顿地说——
只要她一撒娇,他的所有原则,都无条件地为她而坍塌。
作者有话说:
我能怎么办,老婆跟我撒娇诶.jpg
-
第10章 诱她
空气里漂浮着唯有他们两人知晓的暧昧气息。
洛诗轻咬下唇,有些懊悔自己的失言,于是立刻转移话题:
“没什么——对了棠棠,你想去我们画廊的仓库看看吗?”
傅幼棠兴奋回应:“想!我超想!”
小姑娘对艺术的热衷与她哥哥截然不同,一进了画廊仓库便眼睛放光的四处张望,又很有教养地不乱碰乱摸。
洛诗戴上手套,随意翻了几幅画给傅幼棠介绍起来。
八岁的傅幼棠在艺术方面的知识储备远超洛诗的想象,她原本只打算粗略介绍几幅,却没想到她都能听懂,还能提出不少问题。
两人谈得很愉快。
唯一不愉快的,是完全被两人忽略的傅予深。
“……我就猜你会喜欢波普艺术,前几年我们画廊收了几幅法国艺术家的作品,都是新锐艺术家……”
毫无艺术细胞的傅予深扫了几眼,煞风景地插嘴:
“哦,新锐,意思就是,挺便宜的是吧?”
“……”
洛诗有些羞恼地瞪了他一眼。
他们画廊确实是因为资金有限,所以这几年购入的画大多都是年轻的艺术家作品……但那也是她从成千上百的年轻艺术家里精挑细选出来的!
一贯骄傲的洛诗不肯让他看低,到仓库更深处的角落抽出一幅画。
“这个画家的新作在佳士得去年秋季拍卖会上卖出两百万英镑,我们画廊光是他的作品,就有两幅。”
清瘦的女孩颇为费力的扶着沉重画框,傅予深上前抬手替她撑着画框,没什么诚意地随口附和:
“哦,那是挺厉害。”
洛诗刚要觉得稍稍找回一点场子,可余光又扫过眼前那只掌骨凸起的手上戴的腕表。
百达翡丽的铂金腕表。
一年仅做两只,价值千万以上。
“……”
真烦。
洛诗面无表情地松手,大幅油画的重量全都压在傅予深的一只手上。
对上傅予深的视线,她抬了抬下颌,只丢下一句“酒会要开始了,我去招待客人”,就踩着高跟鞋负气而走。
傅幼棠眼看着她哥把人气走了,恨铁不成钢地跺脚:
“我看你根本就不喜欢洛诗姐姐,不然你怎么老是欺负她,你看,把人都气跑了!”
“你哪只眼,看见我欺负她了?”
“你是不是笑话洛诗姐姐没有你有钱?你不要以为我年纪小就不懂,你今天出门的时候,选了你最贵的表和最贵的车,你就是特意来跟洛诗姐姐炫耀的,庸俗!”
傅予深曲起指节敲了下傅幼棠的头,轻嗤:
“你未免把洛家大小姐想得太没见过世面了。”
他看着洛诗走远的背影。
白色的缎面裙穿在她身上仿佛自带一层光晕,泛出珍珠似的莹润色泽。
他忽然想起他第一次见洛诗时,她似乎也是穿了一身白得没有一丝杂色的羊绒大衣。
白色这样柔软干净,又极容易被弄脏的颜色,对穷人来说是个奢侈的颜色。
所以他大二那年,见到闯入创业基地的洛诗,第一眼就确信他们处于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而这种感觉,又在她为了替她被项目组长排挤的好朋友撑腰,直接甩出支票本要赞助他们的项目时,达到了巅峰。
“你就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是吧?听说你们项目缺钱,缺多少,我来赞助。”
基地里尘土飞扬,她说这话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是追光灯似的打在她身上,而洛诗没有丝毫怯场,态度也并不倨傲,只是踱步走到她那位不善言辞的室友身旁,环顾四周道:
“只有一个前提,女孩子不可以去陪所谓的投资人喝酒。”
那时的傅予深就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这世界上所有美好的、昂贵的一切。
似乎,都应该用来陪衬她。
回忆被现实收束,傅予深回过神来,不知想起了什么,他问:
“今天几号了?”
傅幼棠:“十号啦。”
傅予深颔首。
三月十二号,那个日子就快要到了。
-
慈善画展举办得很顺利。
拜傅予深的地位所赐,光顾画展的客人全都是京海市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少人为了多跟他搭上几句话,买画毫不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