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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她入婚(73)

而事实上几个月前, 苏市刚刚查出了一件案子, 林毓兰当年生产的那家公立医院, 妇产科一位男护士因生活不顺,故意报复社会,将母婴室内刚出生的婴儿调换。

还好因为现在科技发达,有监控和生产时的记录,调换并未成功。

但在之后的调查中却发现,这样的事情,他二十八年前也做过一次,而那一次,因为当年条件限制的缘故,并未被人发现。

“……被调换的婴儿一共有六个,其中一对,就是林家的女儿和你,洛诗。”

杭修明缓缓说道。

洛诗和洛卫东脸上都露出震撼神色。

这个新闻轰动一时,他们前几个月或多或少也听说过,只是从来没想到会和自己扯上关系。

“在马场时,我问了你那些问题之后,其实就已经确定你的身份了,于是将林叔叔林阿姨从瑞士叫了回来,中途没有联系你的这段时间,都是在和林阿姨的女儿沟通这件事,他们想等处理好了,再来跟你相认。”

当年医院的许多记录都已经遗失,所以医院只找到了林毓兰的联系方式,却找不到当初被调换的另一个婴儿的家属是谁。

还好,当年能在公立医院住上高级病房的人屈指可数,兜兜转转,竟然真的让杭修明碰上了洛诗。

洛诗二十多年的认知轰然倒塌,久久失言,林毓兰和林书庭夫妻俩也没有操之过急地多说什么,只是给洛诗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她冰凉的手中。

洛诗抬眸,对上林毓兰那双与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眼睛,喃喃道:

“那……你们的女儿她……”

林毓兰温柔地拍了拍她手背,眼角湿润:

“好孩子,不用担心,我们来之前已经和她谈过了,她是我们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而你是和我们血脉相连的孩子,手心手背都一样重要,不管是财产还是别的,只要你愿意,你们一人一半,绝不会厚此薄彼。”

晃神中,洛诗听到那个“不会厚此薄彼”,再看向洛卫东时,眼神不免有些讥讽。

原来是这样。

原来她不是谁的野种,原来她的身世光明正大,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产物。

“……怎么……可能……”

从林家夫妇一进门,洛卫东的心中就笼上了一层可怖的阴影,预感着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将要发生。

他努力从他们脸上搜罗出说谎的痕迹,但每一次打量,都只能在他们身上找到和洛诗相似的痕迹,眉眼,脸型,气质。

刚才听杭家公子说,林毓兰是国内著名的国画画家,而林书庭在苏市是插花世家,国内与花有关的生意都有他的投资,一家子都是风雅人物。

难怪。

难怪洛诗从小就有和他们完全不同的艺术天分,原来是因为,她不是他的女儿,也不是舒梦芳的女儿。

舒梦芳,从来没有出轨过。

洛卫东思绪一片混乱,他看向洛诗,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又因她眼底的讥讽而退缩,只好看向林家夫妇,问:

“……那我亲生的女儿,她叫什么?她长什么样子?今天她为什么没来?”

林家夫妇对视一眼,面露难色。

杭修明替他们答:“她叫林窈月,洛总想看照片,待会儿我可以给您看,至于她今天为什么没来……”

意味不明的,杭修明笑了笑。

“我把洛小姐和您的事情告诉了她,她或许觉得,没有来这里的理由吧。”

自己可以出轨,却不能原谅妻子的“出轨”。

亲手养育二十多年的女儿,误以为不是自己亲生的,为了面子就将她直接赶出家门,断绝关系。

一只宠物从小养大尚且有感情,对自己的女儿却这么残忍。

林窈月怎么会想接受这么一个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一切真相大白。

洛卫东还沉浸在覆水难收的懊悔中,洛诗脑子一团乱麻,心中只觉得荒诞可笑。

她看着眼前泪光盈盈的夫妻俩,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们。

仿佛猜到洛诗的纠结,林书庭道:

“怎么称呼不重要,重要的事,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可以依靠我们,你之前那些事,修明都告诉了我们,我们没有找到你的这些年,你做得很好,辛苦你了。”

林毓兰抬手拭泪,笑道:

“你的画,这些天我在家里看了好多遍,我当年在医院时也见过你妈妈,还聊过几句,看到你我就知道,你妈妈把你养的很好很好。”

迎上两人殷殷的慈爱目光,比起血脉缘分带来的亲近,涌上洛诗心头的,是更多的惶然无措。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两个突然出现的、自称是她亲生父母的人。

尽管其中一个,还是她颇为仰慕的艺术家。

而就在洛诗迷茫之时,门外终于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

“……杭修明,怎么回事?”

提着一杯冰美式的男人站在门边,一手插袋,锐利视线在一屋子人当中环顾一周,最后落在眼眸雾蒙蒙的洛诗身上。

坐在单人沙发上的杭修明抬起眸,一双丹凤眼里似乎永远噙着点笑意,他看向傅予深,道:

“这两位是洛小姐的亲生父母。”

傅予深眉心很轻地动了动,只扫了林书庭和林毓兰一眼,便立刻走到洛诗身旁。

“予深……”

“检查报告出来了,”

他并没有向洛诗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男人宽厚的手掌落在她头顶,安抚地揉了揉。

“除了一点外伤外,没别的问题,是再在医院观察一天,还是现在就走?”

周遭一切都被他忽视得彻底。

傅予深站在离她最近的位置,任由她手指攥得他衣角发皱,在这混乱局面中,他不在意任何人,只注视着她。

洛诗望着他沉静幽深的眼眸,在其中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只有她的倒影。

不期然的,洛诗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在纽约的某个新年。

那一天的纽约,打破了连续二十年的无雪记录,在新年那日气温骤降,于深夜落下了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

也是在那个雪夜,洛卫东将亲子鉴定的报告甩在了洛诗的面前,头一次用那样陌生凶狠的目光死死盯着她,质问她,舒梦芳有没有跟她说过那个男人是谁。

洛诗当然不知道。

没得到满意答案的洛卫东愤然离开,一分钟都不想在纽约多留,最后看向洛诗的一眼,仿佛是在看身上一枚丑陋的疤痕,或是地上一块肮脏的污垢。

窗外雪落无声。

洛诗在没开灯的房间里裹着毛毯,抱住膝盖,用力地蜷缩着,努力让自己再缩小一点,像是以为这样就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紧握着手里的手机,仿佛抓住了溺水者最后的绳索。

十二点钟声响起地那一刹,手机屏幕准时亮起,她抬起头,屏幕的冷光映亮她湿漉漉的眼和泛红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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