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酒与红酒(116)

芥川龙之介不是感受不到村濑警官纯粹的善意，他一只手也僵硬地拽着对方的衣角，在对方的强烈要求之下藏身在了他背后。

但这善意让他不知所措。

贫民窟是不会有纯粹的善意这种不求回报的珍贵东西的，芥川龙之介带着妹妹小银初次来到这里时，曾经有个表情和蔼的人对他们伸出手。

芥川龙之介有些犹豫，他的确不能保证自己一个小孩子还带着妹妹能过的很好，如果能有个大人支撑起家庭……

然后他现在的小伙伴之一凶猛地冲了出来，一把扯走小银握在手中的，他们仅剩的钱财。

芥川龙之介顿时拉着妹妹追了过去，那可是小银今天的饭钱！

而后三个孩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最终停下来时，还在喘息的芥川龙之介被担忧的小银搀扶着，从肺里吐出的气息带着烧灼的感觉，他沙哑着嗓音用自认为凶恶的语气质问对方，而后得到了一顿教训。

孩子的神情是被迫的成熟，他比新来的芥川兄妹更懂得恢复体力的技巧，很轻松就将还不能掌握自己新力量的芥川龙之介凑趴下了，他骂芥川龙之介是个笨蛋哥哥，看不出那个表面和蔼的大人实际上的贪婪。

“如果你答应了，那么你们面对的会是真正的地狱。”

连一根垂落的蜘蛛丝都不会存在的，逼迫自己拼命奔逃也找不到出口的绝望之所。

“记住，芥川。”后来熟悉的同伴们说，“这里没有善人，我们最初想的也是抢走你们身上唯一有价值的东西。”

善意是那么的廉价而又昂贵，每一份轻易展现的善意，背后都标注了价码。

但刚刚村濑在天崩地裂中将他们俩拽起来护住的时候，好像没有想要从他们这里拿走什么。

【中原中也甩了甩脑袋，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

平滑的镜面倒映出他的影子，镜子里的橘发少年面容精致，几缕被水打湿的发丝粘在脸侧。

他没什么表情地擦去镜面浮起的水雾，看着镜子里自己眼眸中的些许迷蒙被扫去。

车在门外等着他，今天一天的工作还未开启。

中原中也最后看了眼镜子，转身走向了自己的衣帽间。

这是中原中也诞生的第十六个年头，也是他从意识到自己没有过梦境的第八年。】

“中也不会做梦吗？”阿呆鸟问，“那挺好，至少不用担心看完恐怖片之后梦里还要重温一遍加强版的了。”

公关官有些无语地扶住额头，外科医生开口说：“我觉得这句话应该不算是普普通通地描述，人类的大脑目前还没研究透彻，不过八年来一个梦都没做过的话……”

白濑嘀咕了两句：“最没心没肺的家伙也会嚎着说做噩梦了，要抱抱求安慰。”

那个时候中原中也往往是被求抱抱求安慰的对象。

“……”黑西装的队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注视着大踏步向门外走的少年。

作为曾安稳在太宰治手下干了许多年活的稀少人士，被要求调到中原中也手下前，他了解的秘密其实很多。

公关官同样在看着橘发少年的背影，钢琴师的目光与他交错而过。

所以中也，还是很在意自己的来历。

【人类会有梦境，无论是喜悦还是悲伤，恐惧亦或欲求，梦是最直白的体现。

而中原中也每次醒来，都觉得自己胸口沉闷，拥堵着他不知道的东西。拼命回想，连零散的回忆碎片都不会有。

所以他连梦境都不会有。

那他究竟算是什么？他真的可以算作人类吗？他真的可以，作为一个人类活下去吗？

……他真的连一个同类都没有吗。】

一直偷摸观察着金发兰波的谍报员魏尔伦敏锐地发现，对方的眼神发生了细微的变动。

同类？谍报员思索着这个词语，目光轻巧划过讨论中的其他人，以及沙发上那俩位。

唔，或许他的拯救计划里可以稍微变动一下，能够花费更少的时间去寻求一个最佳的帮手。谍报员思考着，混若无事地走到金发兰波旁，牵起对方的手贴心引领着对方跟随影像。

金发少年依旧如同人偶，美好得恍如神明的脸庞也依旧没有波动。

他的蓝色眸子不再只是盯住某一点，而是落在了牵住他的谍报员身上。

这边的暗流涌动没有影响到那边讨论的热情，冷血放下自己的咖啡杯，冷静指出：“那我们之前看见的是什么。”

织田作之助说：“是中也的梦境。”

他回忆起来：“我记得看见消失的卡牌之一，有一张是写着「梦」的字样，描述也很接近的。是阿呆鸟抽到的那张。”

外科医生扶住自己的架子：“所以中也是会做梦的，但他梦见的东西有点超乎人类想象了。”

“而且他不记得。”钢琴师的声音轻缓，“他认为自己不会做梦。”

白濑忍不住插话：“中也梦境里那些，也过分清晰了吧！”连路人的脸都能看得清楚，周围的一切都很真实，要不是后面忽然整个场景都溃散，白濑还以为太宰治给他们放了个别的世界的故事。

村赖警官安抚地揉了揉两个孩子的脑袋：“所以那些到底是什么？中也为什么会梦见毁灭的场景？”

“其实……”黑西装的队长犹犹豫豫开口，“那个场景我们有点眼熟的。”

默不作声许久的亚当点了点头：“本机同意你的观点，即中也大人的梦境是对未来的一种预测。”

“本机对比了记录影响，并尝试推演了假设场景：阻止魔兽吉格出现失败，之后会发生的事情基本相同。”

“中也大人梦见的是一种可能性，城市被魔兽吉格毁灭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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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部分观影人员更替了，也有可能会有人串门

好了这样本周这本就补上更新了，隔壁玻璃糖得积攒到下周了（悲伤）

我其实在思考要不要暂时停止玻璃糖的更新，需要捋一捋后面的走向

第87章 第三方的缄默·向死而生（4）

星斗罗盘停止了转动，于是众人能够随意走动观看的身临其境的影像凝固压缩成了一张二维的图片，轻飘飘落在了罗盘旁边。

这着实是一张非常奇怪的照片，可以看得出拍摄者努力将所有景象都收录，结果就是众人各干各的，除了公关官对摄像机的本能反应怎么拍哪个角度看都好看（公关官：职业习惯职业习惯），大概就只有凑在中原中也身边比v的阿呆鸟被抓拍到了一个完美的镜头。

“更像是监控摄像的其中一帧。”织田作之助如此评价。

白濑看照片里的自己，当时他正蹲在村赖警官身旁逗小孩：“……好傻。”

“所以看完一次就给了个这东西？”谍报员魏尔伦皱眉，他完全找不到监控他们的摄像头或者监视器，这让他有些本能的不安。

这意味着他所有的举动都暴露在某个人眼中，这对一位优秀的谍报员来说是最为艰难的处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