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酒与红酒(130)
“他很聪明的，也许会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呢。”
“不可能。”中原中也矢口否认，“你找太宰治和我有什么关系？”
坂口安吾试图越过他，但中原中也虽然个子不高力气却是极大，他挡在开了一条缝的门口，于是坂口安吾就不得存进。
“好吧好吧。”坂口安吾无奈投降，他扶了下自己的眼镜，“你们看完记得还给我啊，毕竟是我的「书」欸，上面还有我好多好多笔记。”
“啊。”中原中也干巴巴地发出一个音节，他否认的语气有些苍白无力，“他真的不在我这里……”
坂口安吾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中原中也：“行吧，他不在这里。”
“不在？那还能在哪里？”坂口安吾回头看紧闭的港/黑首领办公室的大门，眉头紧锁。
守卫着大门的虎低垂头颅，脖颈的项圈长满冰冷的尖刺，他温顺回答：“我不知道。”
“你……”坂口安吾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不是已经离开了吗？”
离开了黑夜，走到了阳光下的孩子，为什么要再度回来？
“我只是遵循命令。”虎回答，他抬起头，非人的竖瞳泛着紫金色泽，其内却是一片虚无，他空洞地微笑着重复，“我只是遵循命令。”
“真可怜。”太宰治评价，“安吾的新故事真是对角色毫不留情。”
中原中也凑过来看太宰治手中的书：“看起来是全员惨剧啊，除了那个神？”
“谁说的。”太宰治翻页，指着一行字，“你看你看，他们还在琢磨弑神呢，看起来这个计划成功率还挺高的。”
中原中也自然而然地挤进了太宰治手臂间，低头去看对方指着的那段文字：“「王国最为忠诚的法师说：想要杀死神明，首先我们需要一位勇士」……”
“谁敢于对祂举刀？”坂口安吾问。
太宰治幽灵般飘到他身侧，脸色苍白，他嗤笑：“安吾，你这不是一句废话么，不敢的早已被你清理出去，没想法的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他轻飘飘地说：“你该问的是，谁能握住那柄弑神的兵刃。”
“安吾，我得问一句。”织田作之助举手发言，“刀在哪里？”
“刀藏在……我还没想到。”面对太宰治的疑问，坂口安吾如此回答，“我也没有得到答案呢，谁知道那柄可以杀死神明的刀刃藏在了哪里呢。”
中原中也随口说：“说不定根本就没藏起来呢，那个神在故事里那么骄傲自负不把王国的人当回事儿，估计对那个传说能杀死祂的兵器也不屑一顾。”
坂口安吾赞赏地大力拍了拍中原中也的肩膀：“好想法啊中也！”
“真的？我就胡言乱语。”收到了赞赏的中原中也反倒有些坐立不安，“我就直觉，直觉！完全没有逻辑和证据的！”
“一个故事而已。”太宰治小声嘀咕，“还是个童话故事，要什么现实逻辑啊。”
织田作之助撬开翘起一角的墙皮，拿出一柄带鞘的匕首：“应该是这个？”
坂口安吾接过来，递给了江户川乱步，后者略微掀开遮眼的布，扫了眼周围与抽出的匕首，然后迅速闭上眼：“没错。”
“这柄匕首曾经染上过祂的血，那么在认知层面，这就是一把可以伤害杀死神明的兵器。”
“不要想着去窥探上面承载的过去。”江户川乱步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即便那个时候他还不是完整的神，那也不是人可以随意窥探的。”
太宰治忽然冒了出来：“真的不看看吗？安吾，你知道的，这可是难得的获取更多情报的机会呀。”
如幽灵的男人低语：“你就不好奇他与我的过去吗？”
“好奇又怎么样。”中原中也踮起脚，从高处的柜子里拿下一个罐头，嫌恶地看了眼就丢在了桌上，“反正你绝对不会解释。”
太宰治一副颓废懒散的咸鱼样，他趴在桌子上，仅露出的那只眼睛跟着罐头的抛物线转动，他懒洋洋地抱怨：“毕竟以中也的理解能力，我很大可能连午饭都吃不上啦！”
一个罐头冲着他的脑壳砸了过来，随着一起来的是中原中也怒气冲冲的骂声：“混蛋！我的脑子很正常！你丫故意的是吧！”
太宰治故作惊讶：“天呐中也，你居然才发现我是故意把你推出去当挡箭牌的吗，看来我对你的智商评估还要下调很大一段呀。”
“死吧！！！”中原中也冲出了厨房，他捏紧了拳头，“我今天就破天荒做件好事，把你免费送进三途川！！！”
少年人骂骂咧咧地打闹着，他们把握着微妙的边界，枪支抵在胸口，匕首横在颈侧，中原中也居高临下压在太宰治身上，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微微下压。
“砰！”
“砰！”
太宰治冷静无比地拨通电话，语速飞快：“喂中也啊今天大概就是我的祭日了记得等会儿来帮我收尸当然会有报酬我的银行卡密码是04515829里面的钱虽然不多但记得换成冥币烧给我哦当然你换成纸人小姐姐也可以但记得买个漂亮点的我要橘红头发蓝眼睛的……”
破门而入的巨大阴影发出了大反派的渗人笑声：“呵呵呵呵呵，终于找到你了。”
“太宰先生！”在这一声大喝下亮起的廊灯照亮了黑暗中的人，巨大阴影原来只是一个称得上瘦弱的男人，对方一个滑跪抱住了太宰治的大腿，然后泪如泉涌大声控诉：
“呜呜呜呜呜太宰先生！您已经拖了三个月的稿了！部长下了死命令！生要见稿死要见尸啊！求您今天至少要交出一份序啊呜呜呜——”
太宰治双手交叉，安详躺在地上：“那你带着我的尸体去交差吧。”
“太宰先生！不要这么轻易就放弃了啊！”
不能放弃。
坂口安吾推开碎裂的石块，终于从塌掉的废墟里爬了出来，艰难喘气。
他右手紧紧握着那把没了鞘的匕首，浑身都是灰尘，脸上手臂上都有擦伤，眼镜片也碎了一只。
织田作之助浑身紧绷着拦在前方，江户川乱步坐在地上，轻轻叹了口气：“名侦探早说了，那可不是随意能窥探的啊。”
太宰治站在一边，他没什么笑容，双手插兜仰望上方。
「中原中也」悬浮在半空，低头俯瞰着他们。与太宰治身上同款的红围巾顺风飘着，尾端似要融化在那异能光辉中。
祂没什么反应，即便刚刚是祂操纵重力要压死下面这几个蝼蚁，即便这些渺小胆大的人类逃脱了重力的灾难。
即便他们的确拿到了一柄可以伤到祂的武器。
祂只是漠然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身飞走了。
“诶让我看看。”坂口安吾捏住中原中也的脸侧，凑近仔细观察，“唔，眼睛没问题，大概你这两天盯电脑久了，别老揉眼睛啊！”
中原中也使劲眨了眨眼睛，嘟囔：“差点以为变成紫眼睛了，我照镜子的时候还以为混蛋太宰趁我睡觉的时候恶作剧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