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她又撩又怂(2)
这声音惊了廊下池中浮水探头,欲张嘴咬饵的鱼。
青尾一摆,溅起的水花白沫推开浮萍,彻底不见了踪影。
垂着水面的吊杆微微一晃,涟漪破碎,男人眉心微皱。
他往旁望去一眼,视线却被爬满廊柱又低垂的花蔓遮了结实。
“呀。”
那端又响起一声惊呼,像是误了什么事,匆匆忙忙的,随即廊上响起‘蹬蹬蹬蹬’的脚步声。
池水被这动静震得涟漪不断,惊得几尾游鱼四下逃窜,只见得一池悠悠清水。
男人:……
乐冉拎着裙子在廊上疾走,却又不敢走得太快,走几步还要停下虚虚换上一口气,一张不过巴掌大的明媚小脸上皱得厉害,写满了焦急。
竟是睡过了头,到了这个时辰,阿芽定然寻她要寻得发疯了,说不准还会惊动其他宫人,最后闹到皇祖母那里去。
一想到将要惹出大乱子来,乐冉就有些犯愁。
若皇祖母晓得她昨夜里偷摸溜出寝宫,必然是要好一顿说教的。
小公主撇了撇嘴,踮着脚尖来回张望,琢磨起抄近路的法子。
幽廊长而深远,四下里无人,唯有风声悄悄过耳,夹杂了些许流水声响,似乎是从一旁嶙峋山石后传来。
想起这墙后是什么何处,那双猫儿似的圆瞳水溜溜一转,浮现狡黠。
乐冉卷起袖子,撩起了裙摆。
今日是阴天,灰蒙蒙的厚云透不出半分光亮,连着水面似也不怎么清透了。
月夕池的鱼不多,但却条条是精品,方才露头的几尾金鲤早在那阵动静中摇尾沉水,不知钻躲去了哪处。
男人等了片刻,有些索然无味。
他身旁的篓子里,几尾被钓上来的赤鳞金鲤正摇着红尾撞篓子,蹦跶得十分欢快。
男人往花廊里望了一眼,随手搁下吊竿,石青色的长袖垂曳在地上,沾了几片初秋凋零的残叶。
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从他头顶上突兀响起。
男人动作微微一顿,没有理会,戴着墨玉扳指,修长匀称的手指提起竹篓。
下一刻,布帛撕裂声响清脆,急促短暂的一声低呼让男人皱起了眉。
他抬起眼,瞳孔却骤然一缩。
鱼篓被打翻在地,滚了两圈,几条金鲤趁乱蹦跶着落入池中逃出升天,男人怀中多了一个瑟瑟发抖的娇小姑娘。
天光从藤叶间隙里穿过,光影斑驳,落在那张小巧精致,透着几分稚气的白皙面容上。
姑娘生得极好,约莫是豆蔻年华却已可窥见美人风姿,眼眉弯弯,肤白如栀,许是受了惊吓,垂下的眼睫颤得厉害,沁着泪珠,像风里枝上的叶,又如花间扑翅的蝴。
小小的一团,又软又轻,几乎没什么重量。
男人眉心轻拧。
乐冉却要吓死了。
踩滑的瞬间,她下意识闭紧双眼,嫩笋似的手指紧紧揪着纱衣,胸膛里一颗心上蹿下跳,蹦得飞快,坠落的恐惧紧紧拉扯她的心脏,令她产生难以呼吸的窒息感,浑身抖个不停。
她要死了吗?
念头转瞬即逝,似乎过了很长时间,又或不过是眨眼之间,她跌进一个坚硬的胸膛里。
小巧的鼻尖被撞得发疼,眼泪下意识夺眶而出,又被贴在脸前的布料如数吸走。
她哼唧一声,像刚会鸣叫的幼鸟。
沉厚好闻的乌檀香气在鼻尖萦绕,湿黏成几簇的长睫颤了颤,乐冉偷摸着掀起眼,视线触入一汪深潭。
微风吹拂,泛起令人心悸的涟漪。
乐冉下意识屏住呼吸,眼神发直,下意识蜷缩指节,心砰砰直跳,紧张的将那一小片石青色的衣料攥得发皱。
她自小娇养在深宫,甚少能见外人,更不曾有同陌生男子如此亲近之时。
男人垂眼望她,视线错过,望向滚在地上,空空如也的鱼篓子,眉心微微一皱,俊美面容上多了一丝阴郁。
乐冉随着目光看过去,看到了打翻了的鱼篓子和满地的水渍,意识到闯祸的小公主一口气憋在胸肺里,怂得打起了嗝。
她绞着手指,声若蚊蝇。
“对,对不起,但是,嗝,这,这里,嗝,不,不,嗝,不可以钓鱼。”
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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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央宫里乱做了一团。
乐冉回去的时候,正撞上焦急往外走的何姑姑。
何姑姑瞧见她,顿时哎呦了一声,拍了下手,着急道:“我的小祖宗,你这一大清早的究竟跑哪里去了,可让奴婢们一通好找。”
乐冉有些心虚,她卷着衣边儿,吐了下舌头,嗫嗫嚅嚅。
但何姑姑却没给她讲话的机会,直接扯着嗓子就往里头嚷起来。
“回来了,回来了,公主殿下回来了。”
话音未落,院子里呼啦一下就涌出来一大帮子人,在乐冉懵懂的神情里簇着她往宫里去,不由分说的给她梳妆起来。
铜镜里的姑娘颜色极好,巴掌大的小脸白而细腻,仿若脂玉,眉目灼灼,如春桃苞。
那一双猫瞳水润光亮,翦翦盈盈的,像似两汪秋水。
“及笄礼,”乐冉望着镜子陌生的自己有些茫然地喃喃,“不是晚上吗?”
没人回答她,陌生的女官低垂眉眼,恭敬又疏离的为她换上素净祭服,戴上九宝珑珠玉的沉重顶冠。
乐冉的脸又皱成了包子,可望着女官严肃的面容又不敢多问,只僵坐在镜子前,生怕脑袋上那个沉重的,看起来很贵的顶冠掉下来。
她可赔不起。
“公主,公主。”
贴身伺候她的丫头这时才被允许上前,从她压低声音的讲述里,懵懂茫然了一早上的小姑娘,才晓得发生了何等的大事。
“你,你是说,”乐冉结结巴巴,本就圆润的猫瞳更瞪了大,嫩笋似的指尖指了指自己,“我,本,本宫摄,摄政?”
绿芽望着她,十分沉痛地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一篇普通家长理短谈恋爱文,很普通的很普通,没什么太跌宕的剧情,入坑请谨慎~
第2章 两条鱼儿游过去
在盛国,唯有先帝才有权利封予‘长公主’之位,地位尊贵得甚至可媲比当今圣上。
而摄政长公主,毋庸置疑,是整个大盛地位最尊贵的人。
嘉云宫中,满地狼藉。
清脆一声,半人高的瓷瓶被狠狠砸碎在地,瓷片飞溅四处,划伤了跪在厅堂中伺候的女侍。
她俯下身,额头贴着地面,全然不顾流血疼痛的面颊,急切安抚着堂中摔砸物品之人。
“殿下,殿下息怒。”
“咚。”
又一声巨响,沉闷声里,铜制双耳香炉狠狠摔在她身旁,炉中残存的烟灰溅了她满头满身,在光下纷纷扬扬落下。
女侍瑟缩了下,浑身颤抖不已。
“她算个什么东西?乐长安,小杂种……”
一字一句的恶毒咒骂源源不断,身着素服的少女脸色差到了极点,她柳眉倒竖,五官扭曲,咬着牙在殿中走来回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