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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我是被攻略的万人嫌(157)

岳嘉绪还没数清塞到他怀里的有几个面包,她已经往护士站方向一溜儿跑去了。

分明几个小时前还哭得肝肠寸断,现在倒是打起精神来,会反过来照顾他了。

岳嘉绪今天只囫囵地吃了一点饭,并且,是在下午两点的时候,之后的半天下来,没任何东西入腹。或许,人被一件事完全占据心神时,会察觉不到其他需求。

到了此刻,被她一提醒,他才发现自己的确是饿了。

那厢,尹之枝去护士站说明要求,很快就要到了两个一次性纸杯,装了点热水来。安静的长夜,他们肩并肩坐在一起吃面包。不过,尹之枝吃得很少,只吃了一个,就擦了擦嘴巴,说自己饱了,话毕,还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其实吃面包的时候,她就有犯困的迹象了,眼下泛着两缕乌青,小脑袋还一点一点的,一看就是强撑着精神。

岳嘉绪将她手中的热水杯拿开了,放到旁边,又给她拨了拨搭在颊边的头发,说:“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我让老陈先送你回去。”

尹之枝一个激灵,马上睁开眼睛,摇头如拨浪鼓。

“刚坐飞机回来,这么累了,还留在医院做什么?”

尹之枝一脸理所当然,说:“我留下来陪你啊。”

还是那个回答。

不是为了别的,就是留下来陪他。

胸腔里那颗冰封坚硬的器官,好像在被温水缓缓融化。岳嘉绪拍了拍她的手,低声说:“我不需要你陪,你顾好你自己就行。”

“谁说的?刚才要不是我提醒你,你都忘记吃饭了。”尹之枝有些不服气,也有点难受,忽然,她抬起手,摸了摸他的眉心。

很轻的一下触碰,还有些小心翼翼,仿佛想舒展开他郁结在心的、她难以触碰的烦恼。

岳嘉绪的心口仿佛被什么轻轻一荡,他慢慢转头,注视着她。

尹之枝摸了一下,就缩回手来,接着,她那暖呼呼的身体拱了几下,越拱越近,下巴也紧紧挨上他的肩膀,黑白分明的眸子凝视他,认真地说:“哥哥,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奶奶突然走了,你也很伤心。虽然没哭出来,但你的难过肯定不比任何人少。”

“……”

“你如果想倾诉,可以跟我说的,我会好好地听的。不要总是什么都憋在心里,独力承担,那样太辛苦了。你想哭也没关系,我不会告诉别人,也不会笑话你,我只希望你能开开心心。”尹之枝又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肩膀,就松开了他的胳膊,坐直身体,好让自己看起来可靠一点:“我现在又精神起来了。你要是困了,可以靠着我睡一会儿,反正还有时间,等里面的人出来了,我再叫你。”

第88章

岳嘉绪看了她很久, 神情渐渐柔和下来,轻轻按住她的脑袋,说:“你睡, 我来等。”

尹之枝摇摇头,抓住他的手, 强调道:“我没开玩笑, 哥哥, 你真的可以靠着我。”

她说自己不累不困是假的,却是真的希望忙了一天的岳嘉绪可以???枕在她肩上休息一会儿,哪怕只有二十分钟。

无奈的是,他俩的体型差摆在那里, 难以逾越。除非岳嘉绪肯倾斜身体, 小鸟依人状靠上来, 不然很难完成靠在她肩上的动作。

尹之枝有些气馁,不甘心地又坐高了点儿。但岳嘉绪已经不让她乱动了, 大手遮住她的眼,将她的头按入自己怀里, 低声说:“睡吧。”

陷进这个让她放松的怀抱里,尹之枝挣扎了下,还是顺从了。浓重的倦怠如海潮,倾覆、席卷了她的神智。

从北美奔波到华国,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再接着十几个小时不眠不休的床前陪伴,她像一根被拉到极限的弹簧,脑袋歪了歪, 就沉入了那片昏暗安静的世界里。

这一周, 华国挥别圣诞, 即将迎来充满希冀的新一年。街上处处是欢欣喜悦的气息。但这样的喜乐气氛,注定无法传达到岳家。

岳老太太的丧礼流程已安排妥当。岳家将请来高僧行超度法事。之后停灵三天并行追悼会,第五天正式大殓。

按照岳老爷子的意思,追悼会的地点定在了庐山小筑,而非殡仪馆。

庐山小筑是一座仿苏州园林设计的山庄别墅,论占地面积,比岳家人常住的老宅要大得多,也是岳老爷子和岳老太太刚结婚时的居所,环境清幽明净,楼阁古色古香。尹之枝从前也跟着他们来过几次。

记得有一年,老爷子的寿宴就是在这里举办的。

想不到重游故地,已物是人非。

第一天的法事会,将从正午开始,晚上结束。岳家人分乘几辆车子,抵达了庐山小筑。尹之枝和岳嘉绪是直接从医院出发的。

今个儿天色灰暗。雪已经下了一夜,山路积雪没过了鞋面。

庐山小筑最大的前厅被布置成了追悼会会场,法事将在花园里进行。按照规矩,法事需要逝者的一位至亲参与。岳老爷子年纪大了,心有余而力不足,这责任本该由岳诚华担起。结果,他居然比老爷子倒得还快,因为在医院熬了两宿,昨晚就生病了。

这担子,也就自然而然地落到了长孙岳嘉绪的肩上。

车子在庐山小筑门外停下。尹之枝隔着车窗,看到久违了的建筑轮廓沐浴在山色中,还发现现场来了很多和尚。他们都穿着简单的僧袍,没有电视剧里那种夸张的法器和行头。可通身散发出来的那种静中含威的气势,还是明显有别于外面的普通僧侣。

岳嘉绪一身肃穆的黑衣,衣袂轻拂,身姿颀长挺拔,立在雪地里,仿佛每根头发丝都冒着涔涔冷气。

尹之枝摇下车窗,探出一颗脑袋。岳嘉绪余光瞥见她,与一个管事交代了两句,就朝她走来。

一片雪花晃悠悠落在鼻头,尹之枝趴在窗边,揉了揉鼻子,一抬眼,阴影已覆过她头顶。

岳嘉绪来到车边,俯下身望她,淡淡地叮嘱:“我今天很忙,在法事中不能接听电话。你在房间里待着,不要到处乱跑,有事可以和朱姨说。”

尹之枝内心微微黯然,点点头。

的确,除了岳嘉绪,所有人在做法事的今天都可以随意活动。明天的追悼会才需见客。

不用岳嘉绪说,她也有自知之明。偌大一个岳家,乐意见到她的人本来就没几个,身份不尴不尬的。因为情况特殊,才会被老爷子允许参与这场丧礼。

没了岳老太太和岳嘉绪,她的底气直接就泄了大半。

她乖乖答应了,岳嘉绪看她一眼,退开一步,示意她下来:“下车吧。”

尹之枝打开车门,躬身一溜就钻到了他伞下,很自然地将自己的手交给了他。岳嘉绪触了触她耳后温度,确认她身体是暖和的,才带她进去。

岳老爷子和岳诚华都已经进去了。不远处,另一辆黑车停下。岳榕川打开车门,靴子踏上雪地,身旁还跟着祁晓莉——尽管不姓岳,祁晓莉也是岳榕川的表妹,便自动请缨,过来陪伴岳榕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