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守俨:“嗯,给你剥。”
走到了栗子摊前,那摊主是在木棚子底下,有一个用炭的大炒锅,还有很简陋的桌椅。
那栗子是刚出锅的,潮乎乎的空气中,烧炭的味道中混了栗子厚实的浓香,很诱人。
陆守俨要了一包,带着初挽坐在桌子旁,剥了栗子给初挽。
他做事总是能会,就算是剥栗子这样的小事,也能剥出完美无损的栗子仁来。
因为下雨的关系,天已经早早发暗了,小雨落在路上,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把青石板都淋得湿漉漉发亮,秋风中仿佛都掺杂了凉丝丝的雨意。
陆守俨脱下外套来,给初挽披上:“吃几个,就坐车赶紧回家。”
初挽咬着栗子,只觉软糯香甜,点头轻“嗯”了一声。
她抬眼,发现他正低首看着自己。
她手指顿了顿,在他的注视中,将咬了一半的栗子递到了他唇边。
陆守俨视线锁在她脸上:“嗯?”
初挽不说话,就抿唇看着他,眼睛晶亮。
陆守俨眉梢间便慢慢染上了可疑的绯色。
他不动声色地就着她的手,吃下了那半个栗子。
初挽没看他,低头对付着手中的另一颗栗子。
陆守俨看着她的手指和那栗子奋斗,接过来,轻松一捏,褐色栗子壳咔嚓开了。
一粒完美橙黄的栗子软糯糯地摊在了初挽手心里。
初挽懊恼地看他一眼。
陆守俨低声说:“明天陪你回永陵,今晚回去得收拾,早点回家吧。”
初挽:“知道啦……”
第85章
临睡前明明刷过牙了,但可初挽依然觉得,唇边萦绕着栗子的香暖软糯,以至于躺在喜床上,整个人身体都是酥软的,放松的。
她甚至觉得,这是她两辈子以来最松弛的时候。
她觉得未来是被她牢牢握在手心里的,会觉得身边的男人是踏实可靠的,是能让她信任的。
这么想着的时候,她侧首看向他。
眼睛适应了昏暗光线后,她勉强能看到他侧面凌厉的线条,看上去他是闭着眼睛的,呼吸也很平稳,就是不知道是真睡还是假睡。
她略犹豫了下,便打了个滚。
陆守俨依然闭着眼睛,不过却开口了:“怎么了?”
初挽一听这声音,便凑过去:“我睡不着。”
陆守俨语气平淡:“不要多想,闭上眼睛,放松身体。”
初挽托着下巴,困惑地看着他。
陆守俨在她的目光中,终于睁开了眼睛。
初挽依然好奇地看他,看得津津有味。
陆守俨终于问:“你在看什么?”
初挽想想,突然笑起来。
不过在这种大院子里,她也怕别人听到,便埋首在他胸前的被子里,闷闷地笑。
她笑得身子发颤,一撮头发便落在他鼻子上,有些痒。
他抬起手来,为她顺好了头发,顺便用手轻抚过她的背,一节一节背脊地抚下去。
初挽笑得眼泪都止不住了,最后终于慢慢停下来了。
陆守俨:“看来心情不错。”
初挽趴在他身上,擦着笑出来的眼泪道:“你不觉得你这样子特别好笑吗?”
陆守俨板着脸:“怎么好笑了?”
初挽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抬起,捏了一下他的耳朵。
沉默的男人眼底深沉,搭在胸口的被子微微起伏,不过面上依然不为所动的样子。
初挽趴过去,俯首在他耳边,唇瓣摩挲着着他的耳尖,满意地感觉到他的身体瞬间紧绷,呼吸也有片刻的失控。
她在他耳边呢喃道:“反正你已经娶了我,就这样了,还能怎么着,你非想太多,自己不是也忍得难受,其实想想,我也挺心疼的。”
说完,她也不看他,径自撤回,躺到了自己被子中,之后,闭上眼睛,不理他了。
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她感觉,身边的男人仿佛翻了个身。
第二天临出门前,陆老爷子好一番嘱咐。
他早让人准备了不少新鲜水果蔬菜以及肉类,让陆守俨带着过去。
陆守俨也带了礼品,送给帮忙照看初老太爷的邻居,也带了喜糖发给小孩子。
出了德胜门后,雨又落下来,淅淅沥沥的,远处的山脉便蒙上了一层水雾。
一路上,初挽一直都没说话,她偶尔看陆守俨一眼,他看着竟然还挺精神,并不见任何疲惫之态。
难道是她想错了,昨晚其实他睡得很好?
还是说,从军多年的人,就是精力好,这点根本不算事?
陆守俨显然感觉到了她的打量,淡声道:“怎么了?”
初挽:“没什么。”
别过脸去,不再看他了。
和他较劲,他如果不让着她,她是挺难赢的,既然这样,那就不要较劲了,随便他就是了。
陆守俨却道:“天有点凉,你披件衣服吧,别冻着。”
初挽:“也还好。”
话虽然这么说,她还是拿过来一件,是他的军装外套,挺厚实硬朗,她就随手裹上了。
车子继续在朦胧雨雾中前行,刮雨器轻轻摇着,柏油路上空旷湿润,陆守俨握着方向盘,仿佛很不经意地看了她一眼。
她穿着他的外套,那外套领子硬实,肩膀挺括,她就像一个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姑娘,就那么娇娇弱弱地靠在座椅上,长发垂在肩膀上,细致的颈子似有若无地露出来。
他缓慢地收回视线,盯着前方弥漫着雾气的路,道:“如果困的话,就睡会,这路不好走,我不敢开快了,估计得走一段呢。”
初挽很安逸地裹着军大衣倚靠在座椅上:“不穿外套,我还不觉得冷,穿上后才觉得真暖和,不过你不穿的话,你冷吗?”
陆守俨:“难得你还惦记着我,我不冷,没事。”
初挽目光落在他小臂上,他衬衫袖子还卷上去呢,露出一小截手臂。
她纳闷:“是不是男的都不怕冷?”
陆守俨:“嗯?除了我,你还认识别的不怕冷的男的?”
初挽顿时语塞:“我就说说嘛!”
陆守俨薄唇微微抿起,没再说什么。
初挽见此,也就闭上眼睛,想着睡一会。
谁知道刚闭眼睛没多久,就听到他开口:“挽挽,那天你坐拖拉机,我把你从上面薅下来,你真没认出我吗?”
初挽疑惑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个,纳闷地看着他。
陆守俨:“就是想问问,我变化这么大吗,你竟然不认识我了?”
初挽想了想:“我当然认出你来了,只是冻傻了,一时没想明白你怎么突然出现了。”
陆守俨听着,略默了会,道:“想想也是,我都能认出你,你不可能认不出来我。”
初挽瞥了他一眼,总觉得他这话不对,她很难认出来吗?
陆守俨解释道:“你当时缩在老蓝布破棉袄里,头发又黄又枯,脸上瘦得不见肉,可怜巴巴地坐在干草堆里——”
初挽赶紧阻止:“听你这一说,我跟叫花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