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挽看着那玉凳照片,良久,终于给初鹤兮打了个电话:“香港那件玉凳,你留意到了吗?”
初挽既然要打假,那自然就先做好万全准备,她找了岳教授聊了这件事,和岳教授其实早已经在关注了,果然,岳教授也鉴定为假货。
以初挽的意思是,请岳教授走一趟香港打假,不过岳教授显然没那个心思,他如今正醉心于初挽捐献的三兽首研究,从而研究清朝精炼铜的历史。
初挽见此,也就不勉强了,正好这时候初鹤兮和设计师的探讨告一段落,具体细节协商先交给易铁生,她和初鹤兮赶过去香港,去参加这次的佳士得拍卖会。
因为行程匆忙,他们抵达香港后,便直奔佳士得拍卖会。
拍卖会工作人员知道他们两位来了,倒是殷勤得很,特意派专门工作人员陪他们四处看看。
他们过去的时候,恰好拍卖会鉴定专家团要开一个简单总结会,这鉴定专家团倒是有几个初鹤兮和初挽认识的,难免打个招呼简单寒暄几句。
这么说话间,初挽便看到了她那几年不见的表姐陈蕾。
陈蕾和她四十多岁的丈夫小仓富佐站在一起,看着倒是洋气漂亮,也显得年轻,整个人气质都很好,和以往在永陵村时判若两人,和之前学生时代也不同。
可以说,直接从五六十年代中国农村范儿,到了九十年代发达国家范儿。
陈蕾也看到了初挽,她看到初挽,便微蹙眉,不过还是上前打了声招呼:“初挽,几年不见了,你怎么过来了?”
初挽道:“听说这里出现一件旷世奇宝,所以过来看看。”
陈蕾微颔首,笑了笑,算是打了个招呼,之后陈蕾的目光便落在初鹤兮身上。
她笑了下:“这是刀先生是吧?你好,我是初挽的表姐,初挽的父亲是我姑父,算起来,我们也是拐弯的亲戚。”
初鹤兮看着她,眼神却很淡,连话都没说,只是微颔首。
陈蕾略有些尴尬,不过很快便笑了,优雅地笑看向初挽:“初挽,我听说你带着表叔回家了,只可惜当时我不在,不然的话,大家可以一起坐下来聊聊。”
她这么说的时候,旁边众人听着疑惑,一问之后,恍然,便笑道:“原来陈小姐和初小姐初先生竟然是亲戚?看来风水宝地就是出能人哪!”
初鹤兮见此,显然不想理会,简单打了招呼,就要带着初挽离开。
不过临走前,他突然顿住脚步,看向陈蕾:“陈小姐,有个事情想和你说。”
陈蕾看初鹤兮神情疏淡,知道这人不是什么好说话的,已经有些失望,多少脸上也挂不住,显然见他临走前特意和自己说话声,顿时生起期望:“刀先生,有什么事?”
初鹤兮淡淡地道:“我姓初,初挽的初,请叫我初先生。”
说完径自领着初挽离开。
陈蕾愣了下,周围人也都呆了呆,之后都笑起来:“对对对,听说初先生已经认祖归宗,现在改姓初了,刚才倒是忘记这茬了。”
也有人打趣陈蕾:“别人忘了也就罢了,陈小姐不应该忘啊,你们可是亲戚。”
陈蕾脸色略有些难看,不过还是勉强笑着说:“刚才一时说错了,忘记这茬了。”
第362章
等走远了,初鹤兮才问初挽:“她是谁?”
初挽笑道:“你还记得,我们回去永陵村,七大姑八大姨的说起来,提到我有个表姐吗?”
她想了想,算了算这关系:“你应该喊我爸表哥,她喊我爸姑父,所以她喊你表叔好像也有道理。”
初鹤兮听得蹙眉:“我不喜欢这个人。”
这段日子,说话间,初鹤兮也会问初挽一些小时候的事。
虽然初挽都是捡开心的事说,不过他也多少明白,离开陆家后她日子过得并不好,而那个比她一岁的表姐显然也多少对她造成一些不好的影响。
这都让初鹤兮并不喜欢那个表姐。
如果说,两个人现在的相认是迟来的缘,那在这之前,他和她曾经遭遇过的孤独和不幸福,所有的一切,他都会觉得那是不应该存在的。
譬如,如果他也生活在永陵村,是不是初挽和他的童年都是另一个模样?
面对“初挽表姐”这么一个明显在初挽童年扮演了不好角色的人,他下意识排斥。
初挽笑道:“以后少打交道就是了,不过这次免不了的,走,我们去看玉凳。”
当下两个人过去主展厅,一进去便看到了,摆在正中间,已经有不少人过来参观并拍照,人们都在低声议论着那玉凳。
那玉凳是半透明和田青玉质,包括梳妆台和坐墩,梳妆台部分是十扇围屏拼合构成的卯榫结构,这在古代玉器中本身就是很少见的。
初鹤兮见了这个,顿时微蹙眉:“这么大。”
初挽点头:“要不然怎么是国宝呢,听说起拍价直接一千万了。”
两个人细细看时,却见那围屏上透雕了龙凤纹,梁上则是镂空加饰细阴线雕刻的螭纹,台桌上用卯榫结构镶嵌了有玉镜和盖盒。
那镜身也是满饰螭纹,藏身现首,镜架上方则透雕了龙凤纹,背向而立,那雕工倒是极好的,工艺精细,布局严谨,龙凤姿态各异,精美生动,整体华贵雍容,一看之下,确实让人震撼不已。
这么看了一番后,初挽笑问:“你觉得如何?”
初鹤兮打量着那玉凳:“你心里都有成算了,竟然还问我。”
初挽:“你说说嘛。”
初鹤兮道:“汉代铜镜一般是平面带钮,那个时候他们好像并不会把镜子放在梳妆台上吧?”
初挽好奇:“那你觉得,抛却这个因素,还有别的问题吗?”
初鹤兮仔细看了好一番,才道:“从包浆,材质以及纹饰看,确实没什么问题,再细看的话,就必须上手了。”
初挽:“所以他们才能以假乱真,瞒天过海?”
初鹤兮听着,侧首看她一眼:“怪不得你非把我拉来,是想打假吗?”
初挽笑着颔首:“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初鹤兮疑惑。
初挽:“表叔,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初鹤兮眼神很是无奈地看她。
她平时根本不这么叫,现在故意这么称呼他表叔,多少有些戏谑的意思。
初鹤兮:“别卖关子了,到底怎么回事?”
初挽笑道:“走吧,我们去吃点东西,边吃边和你说。”
上辈子,大概在96年时候,香港拍卖公司确实曾经拍卖过一件汉代坐凳,是汉代青黄玉龙凤纹梳妆台及坐凳的整套,当时拍卖价格是四千万港币,创下了玉器拍卖的世界纪录。
这次拍卖事件引起业内轰动,不过轰动之后便是如潮的质疑之声。
在经过诸般考证后,岳教授终于站出来,公开指出,中国汉代是没有“坐凳”这种器物的,根本不可能存在玉凳,所以他不需要看这玉凳到底玉质如何导致包浆如何,便知道,那玉凳一定是伪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