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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男人被驯化成女人(12)

作者: 寒枝阁提笔人 阅读记录

可是,他醒了,却更痛苦了。

水月克制了一番,终是没有克制住,坐在孟流光床边,隔着被子轻轻拍着他的背,无声地安慰着他,这已经是水月能给的、敢给的最大的爱意。

镜花突然闯入屋内,惊起了满地不堪告人的隐晦情丝。水月弹跳起身,箭一般后撤三步,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镜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镜花看了看裹着被子的孟流光,以为他是在为二小姐流连烟花之事伤心,便拿了自己要拿的东西退出去了。

水月也不敢久待,轻声退出去关上了门。

孟流光哭罢了,在床上辗转呆了半日,用过午饭后,听院外人声嘈杂,他忙问:“外面怎么那么吵?二小姐回来了?”

镜花出门去打探一番,回来道:“二小姐还没回来,是秦相公又犯病了,他院里的人忙着请太医来瞧呢。”

孟流光好奇道:“他到底得的是什么病?怎么三天两头犯病?”

镜花摇摇头:“这事向来是府里的一桩秘辛,秦相公房里伺候的人口风都严得很,全府上下人人都知道秦相公时常犯病,却没人知道他究竟患的是什么病。”

孟流光更加好奇了,说:“他怕不是装的吧?”

镜花笑笑,不置可否。

孟流光道:“反正我这两天闲得很,我去瞧瞧他,看他到底是真病,还是装病。”说着就起身要走,镜花劝不住,只好给他穿戴整齐,领着他去了。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秦相公住处,远远便见院门口往来错落,人人面带焦急,捧出一盆盆血水、血纱布,孟流光愣住了,寻思这动静他有点眼熟,古装剧里一般流产或生孩子都是这么拍,可这秦相公是个男人吧?

孟流光忽然一股寒气直窜脑门,他一把拉住镜花,颤抖着问:“兄弟,我问你,你一定要给我说实话,你们这里,该不会男人也能生孩子吧?”

镜花愣了一下,说:“小相公莫要开玩笑了,男子又没有子宫,怎会生育呢?”

孟流光松了口气,擦了擦吓出的一头冷汗,说:“我说呢,就算这是个女尊世界,也不至于这么离谱。嗐,我还不是看见秦相公流了这么多血,以为他生孩子难产。”

镜花水月对视着无声地笑弯了腰,觉得自家小相公这脑子真不知该怎么形容。

水月笑完,道:“小相公,这情形你也看到了,估计他们是不会让咱们进去拜访的,咱还是回去吧?”

孟流光心想也是,正要往回走,忽见远处行来一穿红着绿的貌美公子,脸上抹着厚厚的脂粉,被几个小厮簇拥着走来,远远往秦相公院门口斜眼瞥了瞥,呸了一口,拿出一条精致的手帕慢悠悠擦了擦唇角,高声讥讽道:“今儿个真是晦气,碰见小浪蹄子争宠,好好的兴致都让他糟蹋了。”

忙里忙外的秦相公仆人们听见他的话,或气愤或无谓地看了他一眼,都当没听见。

倒是孟流光好奇地小声问镜花:“他是谁啊?”

镜花低声答道:“这位是晏相公,您入府以前,阖府小相公就数他最得宠。”

孟流光立刻嫌弃地打量了晏相公两眼,道:“二小姐以前就这品味?”

晏相公这时也看见了孟流光,虽然未见过面,但多少也能猜出孟流光的身份,便眉眼一挑,扬声道:“哟,这不是孟相公吗?今儿什么日子,可真是晦气到头了,回头该去庙里拜拜,不晓得哪里的镇妖塔倒了,狐狸精全跑出来了。”

孟流光听此话,做了个呕吐的动作,翻了个白眼准备走,晏相公叫住他,往他那边走了两步,孟流光闻到他身上刺鼻的浓郁香粉味,忍不住上身往后仰了仰,屏住了呼吸。

晏相公上下打量了孟流光两眼,鼻子哼了一声,说:“你今儿来做什么?是不是想打听打听那姓秦的是真病还是装病?哼,不管是真是假,总之,消息传到二小姐耳朵里,她立刻就会火急火燎地赶来看那小蹄子。这手段他用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前儿他不就把二小姐从你床上撬走了吗?我的好弟弟,你可要当心着点儿。”

孟流光道:“你的意思是说他故意装病给二小姐看?”

晏相公道:“哟,我可没这么说,走了走了,回去歇着去了。”

晏相公走后,孟流光看了看仆人端出来的一盆盆血水,还是不太相信秦相公是装病。

他问:“那人方才说的,只要秦相公一病,二小姐就立刻会来看他,可是真的?”

镜花道:“倒也有过一两次因为二小姐人不在圣地,没能第一时间来,其余大多数时候都是立刻赶来。”

孟流光沉默着点了点头,说:“咱们回去吧。”

镜花看了看孟流光的神色,问:“小相公,二小姐不回府,你闷闷不乐,如今二小姐就要回来了,你怎么还是不高兴呢?”

孟流光无声地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回去的路上,他问:“这秦相公进府多久了?”

镜花道:“有好些年头了,小的刚进府时,秦相公就已经在了。”

“那二小姐一直都很喜欢他吗?”

镜花想了想,道:“其实二小姐对秦相公谈不上喜爱,她只在秦相公犯病时才会去看他,其余时候从不踏足,秦相公的衣食份例,除了医药方面二小姐上心些,其余也都跟别的小相公一样,没什么特殊。二小姐也从不带秦相公出府,不让他见客,要论得宠,他其实比不上府里任何一位小相公,但每每大家觉得他已经彻底失宠时,只要他一犯病,二小姐便会丢下手头所有的人和事,一心向他扑来,这又使得秦相公似乎总有那么一丝得宠的希望,不像其他失宠的小相公,一旦失宠,就再也翻不了身了。”

孟流光问:“那倒是奇怪,你知不知道他入府以前是干什么的?”

镜花摇摇头:“那院里的人嘴都很紧,秦相公又体弱多病,从不与人交往,进府许多年,好些人连秦相公的面都没见过,更别提打听他的过往了,小的除了知道他姓秦以外,别的一无所知。”

孟流光转而又问:“那刚才那个娘炮以前是干嘛的?”

镜花大致猜到孟流光说的是晏相公,便低声道:“晏相公是二小姐从伎馆赎出来的。”

“好嘛,果然是。”孟流光忍不住气恨道,“她也不嫌脏?”

吓得镜花忙对孟流光做噤声的手势。孟流光沉沉叹了口气。

下午,孟流光让镜花搬出躺椅,躺在院子里晒起了太阳,不知不觉间竟又睡了过去。这次做的白日梦很是奇特,他甚至十分清醒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他以第三人的视角飘在半空中,看见自己穿着正红的华贵礼服,头戴凤冠,在一堆华服人的簇拥下踏上台阶,那台阶长得一眼望不到头,他一步一步缓缓登上去,渐渐看到了台阶上的景象,那里站着一个人,玄衣红裳,头戴十二冕旒的帝王冠冕,在一众礼官侍臣的簇拥下等待着他,他看不清那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