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他跳下的同时,周围陆续出现黑衣人,他们皆是太子的暗卫。陈松明白是中了埋伏,他把剑拨出准备应战。
没有人说话,只有刀剑相撞的声音。因太子的命令是要抓活的,暗卫们难免束手束脚,再加上陈松可是不管不顾手上不留情的,虽剑中没有杀意,但若不小心应对稍有疏漏,也会被他伤得暂时失去战斗力。
明明是下了网的,罗网是由特殊材质制成,一般的利器斩断不了,也不知目标人物是怎么从中挣脱出来的,暗卫们往收回来的网上匆匆一瞥,竟见到一块儿地方被斩坏的,心里皆惊奇,不知殿上要抓的此人是什么来头,用什么斩坏的罗网。
两边打得正酣,阿感却并不在此处,他最重要的职责是保护太子的安全,此刻他护着太子刚刚迈进西院,一进来就看到院中已经开打。
院中这么多人打斗,就算无人出声发出的动静也不小,终是惊动了屋中人。
沈宝用只往外面看了一眼,就有肝胆俱裂之感,她日日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她慌忙地穿着衣服,眼眶鼻子都酸了,陈松终究还是来了,为了她而来。
沈宝用穿好衣服后全力往外跑,春然与夏清不知发生了什么也不敢拦她,待她拉开屋门跑出去时,被守在外面的玺儿一眼看到。玺儿正要有所行动,有人快了她一步。
沈宝用忽觉一股大力拉住了她,她想挣开但做不到,对方的手像钳子一样,且力大无比。她回头去看,薄且的脸出现在眼前。
他瞪着她,阴沉着声音问她:“你要去哪?看不见刀剑无眼。”
无需回答他,他们都知道她要干什么,有一个人为了她而来如今陷在险境,她根本顾不上个人安危,只想要第一时间冲到那人身边,与他并肩一起同担共承。
这一次不再是阿感口述,而是薄且亲眼所见。他与沈宝用算起来认识的年头不少,她可不是什么讲大义只谈情的人。
从她第一次算计他的妹妹们开始,她就成了薄且的眼中钉。在防备她的过程中,她的心性作派,薄且就算不去刻意了解,也算是摸清了七七八八。
她那心眼儿堪比他的罗网,她虚荣,就那样的出身与经历还在枉想高嫁,她还心冷,对谁都有所保留,她对沈芮甚至是对她养父养母,皆是利用大于情感。
她真的算不得一个好姑娘,若是把她身负人命的事算进来,她岂止不是好人,妥妥一个恶人。
可现在,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为了一个男人不管不顾,抛开了她以前行事的原则。好像她被换了芯,薄且觉得她陌生的同时,生出了渴望。
被满足的不会生出渴望,渴望之所以叫渴望,无非是一个求而不得。
求而不得让人生憾、生怨、生恨。如薄且现在这般。
薄且以一手掐住沈宝用的两只手腕,他站在台阶上,另一只手一使力,鸯哨碎在了他手中,这碍眼的东西终于可以毁掉了。
只有陈松能听到的巨大嗡鸣声令他头痛了一下,他看见了薄且也看到了沈宝用。
四目相对,沈宝用喊道:“你快跑!不要管我!”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陈松,你能跑到哪里去,束手就擒吧。你以下犯上,横闯别院,私探中馈,罪名罗列重可判忤逆,想要留下性命现在低头认罪还来得及。”薄且娓娓道来。
说完他看向沈宝用,沈宝用一副肝胆俱裂的样子,薄且手上不由自主地加了力。
这好像提醒了沈宝用,她回头看向薄且,眼神不再执拗,突现了几分柔软。
薄且很满意她的变化,但这还不够!
陈松确定了沈宝用的位置使出了杀手锏。他本该是毒蛊岭岭主的孩子,在试毒用毒一事上在场无人能及,他早就做好了准备,若是被发现了他还有最后一招,放毒。
他给沈宝用的鸯哨有避毒的功效,但现在被太子毁了,只能先把人救出去再行解毒。
可陈松不知道的是,薄且把他的生平了解了遍,知道他袭承其母擅于用毒,早就作了防范布属。
就听阿感道:“小心。”
这句小心之后,薄且给沈宝用嘴中塞了一丸进去。所有暗卫的面前统一出现了如面罩一样的东西,再加上有所准备,纷纷速移到下风口,虽有人中招但不过二三,大部分人都没事。
阿感守在太子身前,见毒气散了后才撤到一边。
陈松见他散出去的毒气没起到作用,他趁着阿感不再挡在太子前面,众暗卫还在躲毒之际,朝薄且与沈宝用的方向突袭而去。
陈松这算是孤注一掷,不成功便再无机会。是以,阿感还是晚了一步,让他近身到了薄且面前。
二人以掌相搏,这一掌的威力连沈宝用都感觉到了,有风拂起她的碎发,几息之后才落了回来。
使出这一掌后,陈松微楞。他知道太子有打仗的经历,绝不可能手无缚鸡之力,刀剑也该是会使的。但他没想到,太子还有深厚的内功,浑圆且正统,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
陈松对太子又有了新一层的认识,他习得此等武功,在战场上都没显露过,当真是深藏不露。
陈松知道他失败了,输在充分了解对手并做出万全准备,且自身可能并不需要暗卫保护之人的手上,陈松没有疑惑没有不服。
他这一击不成功自然不会再有机会,阿感怎么可能二次失手。他凌厉出手,加上赶过来的其他暗卫,最终擒住了陈松。
薄且马上道:“把人押入水牢,不得放出,生死听天由命。”
陈松没有求饶,只对沈宝用说出一句:“不用管我,我命硬着呢。”
阿感亲自押送陈松,满院子的暗卫随着他一下子消失在了院子里。
薄且松开了沈宝用,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沈宝用没有一点迟疑地跟了上去。
她在后面叫着:“殿下,太子殿下,殿下,”
薄且不理她,像是听不到一样,步子迈得又大又急,沈宝用脚速跟不上,心里一急摔了下去,薄且听到了动静却不为所动,好像任何事任何人都不能令他停下。
沈宝用根本顾不得摔的这一下,她不知摔到了哪,也感觉不到疼痛,她眼中只有前面的高大身影,此刻他像山一样不可逾越,攀登不起。
薄且就这样一路回到了他的院子中,守铭为他开了院门。远远地传来了声音,一开始还听不清,后来那声音越来越清晰,是沈姑娘在叫他们殿下。
守铭小心地看了一眼太子,见太子面上并无愠色,太子也没说关门,更没说不让人进来,守铭心领神会,冲守门的小厮摆了摆手。都是近身侍候太子的,哪一个不是耳聪目明,一下子就明白了总管的意思。
守铭跟在太子身后,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见沈姑娘已到院门口,毫无阻碍地进了来。他收回视线见太子进了屋,他则守在了外面。
他能自作主张地放沈宝用进院,却不能让她直接进屋,待沈宝用急匆匆地来到屋门前,守铭上前一步拦住了她:“沈姑娘莫急,稍等片刻,待奴婢去禀报了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