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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骨(84)

薄且很痛快地道:“过来,我给你绞发,什么时候绞干了?你什么时候走。”

沈宝用怀疑地看着他,薄且却是一副心中无鬼随她审视的样子。

薄且转身去拿了宽大棉帕,站在榻前看着她。沈宝用太想离开这里了,她朝薄且走了过去。

薄且坐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沈宝用没坚待多久,按他暗示地坐了下来。她背对着他,他用棉帕一点点地绞着她的头发。

沈宝用是吃惊的,吃惊于他真的只是给她绞发,还吃惊他身为太子,十指不沾阳春水,但绞发的手法却十分熟练。

沈宝用不知道,因内室不让人进,薄且沐浴完是要自己把头发绞干的。做得次数多了,这本也不是什么难事,自然手法娴熟。

整个过程没有人说话,一直到薄且把她头发全部绞干。

明明她洗发用的皂角是茉莉花味的,可这会刚把头发绞干,她散发出的香气就压过了这股味道,是薄且熟悉的独属于她的味道。

他知道有人闻香上瘾,每日不在屋中熏上几时,饭吃不下觉睡不香,如今他算是感同身受。

薄且不舍地放下棉帕道:“好了。”

沈宝用马上起身,回头给他行了个福礼,直起身后就要走。薄且道:“你这么急可是怕我反悔。”

“殿下已经答应了怎会反悔。”

“不用往高处捧我,行了,不吓你了,回你的西院去吧。”

沈宝用头都不回地往有光的地方走,那里是长廊,沈宝用观察过,这里只有这一个出口。

这里的路倒很好认,只这一条长廊,沿着它走就好了。

沈宝用走入正厅,她楞了一下,这里她认识,原来这长廊通往的是这里。沈宝用回头看了一眼,那幽长走廊通往的地方像是一个暗洞,蛰伏着不为人知的怪兽。

沈宝用全身一冷,快步朝外走去。她刚一出屋,玺儿就迎了上来,看来薄且是早就打定主意今日放她出来。

“奴婢迎您回去。”玺儿道。

沈宝用知玺儿是薄且放在她身边看着她的,她今后只要在这园子中呆着,玺儿就会常伴左右。

沈宝用只点了下头,什么都没说的往西院而去。原先觉得囚着她的地方比起那个“暗洞”,竟让人心生向往。

进到屋内,玺儿就不见了,在她身边侍候的还是之前那四个丫环。

没一会儿,杨嬷嬷就过来了,她手上拖着一个盘子,里面放着东西。她给沈宝用请安后,把东西放在沈宝用面前。

沈宝用问:“这是什么?”

杨嬷嬷向屋中左右道:“你们先下去。”

待屋中只剩她二人,杨嬷嬷道:“最上面一册是合交图,姑娘不必害臊,当认真仔细地读之,记在心里。”

合交图?什么东西?沈宝用满脸疑惑地翻开了册子,才看了一页她就急忙合上了。杨嬷嬷看着她的反应就知道,程娘子是什么都没有教过她。

杨嬷嬷不说话,任她自行消化。沈宝用缓了缓后道:“嬷嬷让我看这个是何意思?”

“姑娘不懂此图可以理解,但以姑娘的聪明急智,不该不明白奴婢此举是为了什么。”杨嬷嬷接着说,“书下面的东西叫落红帕,姑娘伺候殿下时,要记得提前把它放在身下,不可移动、拿开。”

话说到这份上,沈宝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把东西往前一推,道:“谁需要知道这些东西你找谁去,我不想看也不会学,嬷嬷不必在我这浪费时间。”

杨嬷嬷唇抿得极紧,最终她没说什么,拿上东西只道:“那奴婢先退下了。”

走出西院,她心里下了决心。其实来之前对于这种结果她早有预感,但沈宝用真是这个态度,她不得不揪心。

教化不了,还死撅,这样的性子不用些特殊手段怎么敢让她侍候殿下的第一次。

太子殿下又不肯再等,她哪有时间慢慢训慢慢教。杨嬷嬷托着盘子的手攥得紧紧的,青筋可见,不能怪她心狠,是沈宝用骨头太硬,实怕她惊到殿下,惹下大祸。真若让她坏了事,她们的脑袋都保不住。

与此同时,皇宫里勤安殿内,凌皓低头向皇上汇报着什么。

皇上忽然问道:“赌徒?暗娼?”

凌总管:“是,五岁上父母双亡,从此行乞于明乙县。”

“行乞?”皇上已震惊得无法形容,沉吟后道,“朕知就算战事平,无天灾,粮食丰,世间也会有苦命之人,但明乙县离都城并不远,还算富庶,竟也会有孩童行乞度日。”

凌总管:“从古至今,无论何种盛世,也依然会有苦命之人,幼儿行乞从没有绝迹过,圣上已做得极好了。”

皇上正欲摆手,忽然按住了头,凌总管吓一跳马上凑近询问:“圣上,可需传太医?”

皇上想摇头,但头晕得他做不到,只艰难道:“不用,该是一会儿就会过去。”

凌总管听完更担心了,最近圣上头晕头痛的发作频率更多了,这陈大人也真是的,虽说圣上的病情一直对外隐瞒,他并不知情,但他真不该如此逼迫圣上,简直是大逆不道。

果然如往常一样,晕过一阵,皇上慢慢缓了过来。凌总管赶紧递过去一杯水,太医早就嘱咐过,圣上这种情况还是不要饮茶的好,多饮会影响睡眠,会加重头痛之症。

皇上饮了一口,多年饮茶的习惯,这没味道的水他真是喝不下去。但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为了多活些时日,只能有所取舍了。

“你接着说。”皇上道。

于是,凌总管把他调查来的所有一一说给了皇上听。

眼见皇上眉头又皱了起来:“这里还有九王的事?”

“之前说到收养沈宝用的养母,如今是九王爷的侍妾,太子殿下就是这样与之相识的。”

“哪年的事?”

“四年前。”

“认识了那么长的时间,现在才把人收了,太子从来不会让自己这么被动。”

太子如何凌皓可不敢多言,听皇上又道:“都说了?还有遗漏吗?”

凌总管迟疑了一下,他侍候皇上多年,皇上还是了解他的,道:“说。”

“太子殿下的人曾也去查过沈宝用。”

“这不奇怪,他动了这个心,不查才怪呢。”

凌总管:“可,怪就怪在,现在还有人在那边守着,奴婢调查时,虽未受阻,但总觉得有什么没摸到底。”

皇上沉默了会儿才道:“是奇怪。”

凌皓不再多言,他只需把不正常的事禀报即可,至于皇上会怎么想太子就不是他该知道的了。

他想得不错,皇上确实有想法,想来那女子当年的处境必是遇到过什么无法启齿这事,太子竟会让人帮她隐瞒至今。看来,入了眼的就是不一样。

皇上想站起来,但头晕刚好点,他一时没站稳踉跄了一下,凌皓眼疾手快扶住了他。待皇上站稳后,慢慢走到窗前,看着那个跪了两天的人,轻声道:“人啊,都是这样的,大家闺秀见得多了自然就不稀奇了。想来太子也挣扎了很久,但还是出手了。陈松就是个傻的,那女子用四年的时间终于把太子拿下,怎么可能会选他。巴巴地以为拿个正妻去换就能打动对方,殊不知太子的侍妾怎么会永远是侍妾,待未来君主入高位那一日,除了皇后,想封什么还不是新君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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