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姿态轻盈又美好。
黎嘉树手放在许柠刚在手撑着的位置上,看着她慢慢消失的身影。
嗯,不得不说,他这个大哥,眼光和品位一向不错。
但是这么聪明的女孩,应该也不会糊涂到看上黎嘉誉那个精神病吧。
“黎嘉树,你到底要做什么?”
黎嘉树回过身,就看到黎嘉誉站在水房门外,不知道看了多久,也不知道刚才他们说的话他有没有听到。
他耸肩:“我在想,她知不知道哥哥你的病呢?”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你跟她说什么了?”黎嘉誉听他这么说,质问道。
他心里才被压下的那股细细密密的疼痛又重新出现了。
“哥是要打我吗?”看到黎嘉誉被他激怒,黎嘉树也不怕甚至上前了几步,将侧脸露出来,挑衅:“反正挨哥哥的打也不是第一次,可是哦,哥哥要想好,mom还在校长uncle的办公室,还有那位Pretty girl,还没有走远……”
哦,原来黎嘉誉刚才什么都没听到啊,真是个倒霉蛋。
他从来不怕黎嘉誉会打他,打得越凶越好,最好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他打得头破血流,叫所有人都看见。
黎嘉誉刚被认回来的时候,他曾经听到过父母商量要不要把他送走,但是黎嘉誉不争气,把他打了。从此以后他就知道,黎嘉誉只要越不成器,他在黎家的地位就会越稳固。
他最喜欢在这种公共场合,挑起黎嘉誉的愤怒了。
黎嘉誉现在并不在乎他那个所谓的母亲如何看他,他一把将黎嘉树拽过来:“你刚刚跟她说了什么?我在问你话。”
“哥以为我说了什么?当然是一些你不想听的话啊。”黎嘉树继续笑眯眯地挑衅。
黎嘉誉将他按到墙上,脸部肌肉的线条紧紧绷起,灰色的瞳孔里满是凶戾,他还未来得及做什么,就听到一个女人的惊呼:“你在做什么?快松手!”
苏夫人急忙上前,打量黎嘉树有没有受伤。
她本来是想看看儿子有没有适应新环境,却没想到撞见这一幕。
“mom,没关系的,哥只是在跟我开玩笑。”
听到他这么说,苏夫人不由得起怒,她还记得黎嘉树当初临出国前一个月,被黎嘉誉打的都是在医院度过的。
她转过身去指责。
跟随而来的校长听到他们的话,心里直犯起嘀咕,是亲兄弟吗?还是重组家庭的?两个人待遇也差太多了。
黎嘉誉两年没人给开家长会,黎嘉树转个学都是父母郑重陪同。
校长觉得人来人往,孩子面子上挂不住,将人都带去办公室了。正好威哥也在,他今晚要相亲,破天荒打扮起来了,一件黑色T恤,脖子上挂着一条装饰项链,顶着光头满脸横肉,不像个老师,倒像个□□。
校长把事情简单跟他嘀咕了两句,威哥眉毛一挑,苏夫人训斥抱怨的声音都变小了。
“黎嘉誉妈妈是吗?幸会幸会,这么多年第一次见。”
就算黎嘉誉再混账,他也是个孩子,孩子没教好,就是父母的责任,何况还是这种偏心,根本就对孩子漠不关心的父母。
如果教师的职业素养在这儿,威哥恨不得好好把黎嘉誉的这个母亲骂一顿。
丈夫不在,对面的老师看起来也挺凶,就算话里夹枪带刺,她也不大敢嚣张,僵硬地笑笑点头,直接把炮火对准黎嘉誉。
“怪不得你爸对你有意见,你看看你哪里像一个当哥哥的?”
“你以为我爱当他的哥哥?”黎嘉誉反唇相讥,怒意不减。
“反了天了你,跟你妈妈这样说话?”苏夫人震声,“你就应该被送去精……”
“够了,你闭嘴!”黎嘉誉打断她,眼眶一时间变得猩红,拳头死死攥着,指甲抠进肉里,几乎流出血。
他知道她要说什么,不就是又要说把他送去精神病院吗?
他目光缓缓扫过在窗外探头探脑的一群人,又凝视住对面站在一起的母子,脑子都是昏沉的,视线里或黑或绿黄红的光交替闪烁着。
只觉得这样诡异怪诞,像是教堂里彩色玻璃被透过光,以红色与绿色的线条束缚着的夜行百鬼,它们环绕着他,嘁嘁喳喳的,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将他吞没。
他的母亲还未说完的话,就是潘多拉魔盒的开关,里面锁住咒语一但失控,就会将这些鬼怪身上无形的束缚解除。
黎嘉誉手扶在桌子上,耳朵里嗡鸣声一片,这声音是具象的,有颜色的,是贺兰雪山上的雪一样惨白的。
他浓长的睫毛抬了抬,从牙齿里挤出话:“我不会对他做什么,你事情办完,可以走了。”
这是一种无形的让步,是近乎哀求的一种让步。
他不会动黎嘉树,她也不要再继续说这些话。
苏夫人像是得到了什么胜利,终于压制住了黎嘉誉。
她就知道,每次一提起把他送去精神病院,他就受不了了。
“你早这样就好了,给你弟弟道歉。”
退步已经是难得,让他道歉想都不要想,何况他们这是在得寸进尺,明明是黎嘉树先来挑衅他的,他不会道歉。
黎嘉誉站在原地,即便心脏与大脑联动出一个诡秘荒诞又痛苦的世界,他的表情还是冷漠倔强的,只有嘴唇和脸色苍白着,显示出他实际上状态并不好。
“我没做错。”
威哥终于看不下去了,事情都没调查清楚,何况一家人,闹得这么难堪,黎嘉誉虽然是个学生,但年轻人更要面子,这不是把他的面子扔下来往地上踩吗?
他也已经不太客气:“黎嘉誉的妈妈,我觉得事情应该先调查清楚再说是不是,黎嘉誉说他没做错,据我所知,他一向是不撒谎的。”
“打人还有理了?那让他自己说。”
原本站在原地的黎嘉树终于动了,笑得有些凄惨:“其实也没什么的,哥,你说是吧。哥一向情绪不稳定,i can understand。”
他故作姿态,像是自己受了多大委屈,把问题抛给黎嘉誉。
黎嘉誉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满满恶意,黎嘉树在无声问他。
你敢说出实情吗?
你真的敢说出实情的来龙去脉吗?
你配吗?
他拿捏住了黎嘉誉不敢,黎嘉誉一但照实说,那他那点隐秘的心思,就在所有人面前暴露无遗了,无异于把他小心翼翼掖藏了许久的那颗心,自己都在否认不敢面对的事情剖开给人看,以此来告诉大家,他在这件事中是无辜的。
何况提起来,就一定避不开他的病。
这不是要他证明清白,这是从精神上把他绞杀。
黎嘉树一直就知道,黎嘉誉喜欢什么东西,从来都不敢承认,有时候宁愿受到误解,或者拱手让人,只远远看着,他怕别人说他不配,实际上是他自己觉得自己不配。
漂亮的赛车模型,那匹最英俊的小马,以及父母的爱……应该也包括那个漂亮的女孩。
他一点端倪都不愿意让人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