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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婚入睡(20)

意外听到这句话,南烟愣了一秒。

“他之前和我说过,但也同意我慢慢来。”南烟问,“你听到什么了?”

“我偷听到的……爷爷和管家伯伯说,你奶奶身体不太好,趁现在精神状态还不错,把婚事定下来,最晚今年六月底,就得订婚。”齐月问她,“你奶奶生病了吗?什么病?严重吗?”

“现在身体还好。”南烟音调无起伏。

嘈杂的屋内,陡然静了下来。

室外阳光透过白色纱帘倾泻入内,浅色光落在南烟身上,笼上一层柔和的朦胧。像是触碰不到的虚幻。她敛下眸,眼睑处有层淡淡的阴影,遮挡住眼里如深海般变幻的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

南烟突然站起身,走到门边。

“咔嚓”一声,门被反锁。

齐月呆呆地看着她这一系列的动作,“你要干什么?”

南烟一眨不眨地盯着齐月:“接下来我说的话,你都听好了,一个字都不能漏听。”

神情里,有几分严肃,几分正色。

是齐月从未见过的南烟。

齐月忐忑地呼吸了下,这会儿真有种密谋的感觉了,“你说,你放心,我绝对不告诉别人。”

“不,”南烟讳莫如深地勾着唇,“你一定要告诉别人。”

“啊?”

“第一,那天你在我家里看到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你的三哥,齐聿礼。”

“第二——”

南烟也深吸了一口气,心脏仿佛悬坠在半空,喉管哽住,每个字都像是艰难晦涩地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

“——我的结婚对象,必须得是齐聿礼。”

不是,我想和齐聿礼结婚。

也不是,我只愿意和齐聿礼结婚。

是,必须,得是,齐聿礼,这段婚约,才作数。

这是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要求。

无关情爱,风月不染。

齐月出来时,比进南烟屋里时还要浑浑噩噩,恍若做了一场大梦。

梦里,人物熟悉,情节荒诞,故事离奇,颠覆她的认知。

南烟和齐聿礼……

他们竟然私底下是那种关系。

怪不得。

怪不得三哥对南烟那么好,

可是三哥很早就对南烟好了,早在还不知事的时候,他就替南烟撑腰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两个的关系变质了呢?齐月边上楼,边心不在焉地想。

走着走着,迎面撞到一面肉墙。

她趔趄了几步,差点儿摔倒,手揉着额头,先发制人:“走路不看路的吗?”

抬头一看,懊恼地咬了咬唇:“……三哥,怎么是你啊?”

齐聿礼站在她面前,姿态挺拔,浑身散发着凌厉的疏离。

他敛眸,声音听不出喜怒,“不能是我吗?”

“能,能是你。”齐月嘴角扯起笑,笑得比哭还难看,“三哥,我有点儿事想和你说,你现在有时间吗?”

他没说有,也没说没有。

只是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眼,转身,回了屋。

房门没有关,齐月很有眼力见,知道他这是同意了,于是跟进屋,关上门。

齐聿礼侧目过来的视线,极淡,但视线定定落在她身上,仿佛一枚钉子,直敲入她的动脉血管上,令她身上的温度都趋于零下。冷,又麻,身体仿佛与灵魂分割。

“什么事,说吧。”

分明谈事的人是她,但主动权似乎在他手上。

齐月抿了抿唇,“三哥,你刚刚在书房外面,是不是都偷听到了?”

齐聿礼轻嗤一笑:“怎么,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先来找我算账了?”

“不是算账。”齐月硬着头皮,说,“吃完饭我去找南烟了,她和我说了一些事,我现在大脑特别混乱,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了。”

“混乱什么?就因为她屋里头藏着的男人,是我?”

齐月心猛地一缩,呼吸凝了一瞬。

当事人,两个都是神情平淡的说着这话。

唯独她,惊悚感如海啸般,阵阵翻涌。

齐月:“三哥……你为什么会和南烟……”

齐聿礼眼帘一压一抬,黑眸微眯,溢出几分危险的冷感:“我是商人,不是慈善家。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一个与我毫无关系的人身上?”

商人,讲究的是投资与回报。

尤其像齐聿礼这般的商人,苛刻至极,以最低的投资,取得最高的回报。

即便目前为止,投资南烟是他做过的最昂贵的投资,并且,还没达到他想要的回报。

“所以一直以来,你们两个都瞒着我们所有人?”齐月难以置信。

“算不上瞒,只是懒得交代。”

“可是……”

“齐月,我的事,不需要和任何人交代缘由。”

齐聿礼周身收敛的凌厉气浮了上来,上位者的压迫感席卷着齐月的呼吸。

齐月原本有很多问题想问的,冷静之余,只剩一个问题了。

她问:“我问过烟姐想和谁结婚,她从来都不会骗我,她说她想和你结婚,但是她又说,爷爷更想让她和五哥结婚。我也偷听到爷爷和管家伯伯的对话,爷爷说,他觉得五哥配得上烟姐,等到他俩订婚了,他会把齐家的家产划分三分之一给五哥和烟姐,当做他们的新婚礼。”

说这话时,齐月后背一阵发凉,脊骨都不可遏制地轻颤。

内容,半真半假。

按照她的智商是说不出来后面那几句话的,无一例外,都是南烟教她的。

南烟还教她,说:“烟姐在大事儿上肯定不会违背爷爷的意思,爷爷让她和五哥结婚,她再不情愿,也会和五哥结婚的。再加上沈奶奶近来身体抱恙,订婚,迫在眉睫。”

“三哥,您说您是商人,商场上遇到竞争对手的时候,您一般都会怎么做?”

紧张起来,连称呼都从“你”变成了“您”。

齐月内心叫苦不迭,烟姐为什么要让她干这种事儿,太恐怖了!

闻言,齐聿礼斜睨她一眼。

他走到书桌前,坐下。

书桌上摆了棋盘棋盘,黑白两字密密麻麻地屹立其中。

他食指和中指衔取一枚黑子,落在横竖线的交接处。

而后,他又取了一枚白子,落下。

房间内霎时只余落子声,清脆敲落。

齐月不闻不问地等着,犹如等生死宣判,内心急躁,手指扣着手心,快要掐出血来时,齐聿礼终于大赦天下般地开口。

“竞争对手?”他嚇笑,语气里,半轻蔑半嘲弄,“迄今为止,我还没遇到过竞争对手。”

换言之。

没有人能配当他的竞争对手。

一盘棋,皆是他下。

步步为营,胜负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与他人无关,谁输谁赢,全凭他心情。

“告诉南烟,结婚的事儿,不需要她操心,她安静点儿待着。”话音一顿,齐聿礼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声音低的连尘埃都听不真切,“乖一点儿就行,她只要乖一点儿,我什么都能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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