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穿越女的科举拜官路(8)

作者: 西沉之月 阅读记录

其实何必问别人,他自己最清楚那样的感觉了。那样依附于他人,低人一等的日子,真叫他生不如死。

所以他才会拼了命读书,挣一个功名,也挣一个堂堂正正做人的机会。

头疼的厉害,他挥手让其他人都出去,自己躺回去继续休息。

脑子里乱的如同一锅浆糊似的,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自己朦朦胧胧仿佛要睡着了,门外却传来丫鬟细小的声音:“大人还在睡,你去外院跟孟先生说改日再见吧。”

“谁在说话?”许长海没了睡意,张开眼发现天都亮了,干脆起身问道。

丫鬟忙进来回道:“孟先生听说大人身体不适,特来看望。”

“人在哪?”许长海问。

“前院小书房。”丫鬟答。

许长海穿上衣服梳洗完毕出去见客,丫鬟担心他的身体欲言又止,但终究没敢拦下。

孟先生在书房看着一本杂学书,余光看见许长海进来,立马放下手中书籍,恭敬地见礼。

“孟先生客气了,坐吧。”许长海客气道。

两人落座。

“大人身体可还好?这是我老妻亲手做的一点补品,万望大人不要嫌弃。”孟先生说着将手边一个食盒递给了许长海。

许长海接过,淡笑:“孟先生费心了,我身体并无大碍。”

说罢,他忍不住下意识地看了眼屋后的位置,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

五年了,难道孟先生没发现有人偷师?

“大人,我今日来也不光是为了给您带这点吃食,而是有样东西要给您看一看。”孟先生捋了捋胡须,脸上微微带笑,将一叠纸递了过来。

许长海困惑地接过,从第一张看起,开始他的神色只是有些莫名,但越到后面他的表情越惊讶,等到看完一遍,更是忍不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这是您写的?先生有大才啊!”许长海一脸激动,一手忍不住握住了孟先生的肩膀。

孟先生连忙摆手,哂笑道:“鄙人一个小小秀才,怎么会有这样的才能,这个呀,是老夫从屋后的盒子里翻出来的。”

许长海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他看看手中的纸张,确实,激动之下,他都忘了孟先生的字迹与眼前看到的字迹根本不一样。

可是,孟先生的意思是这纸上所写皆出于他十几岁的女儿?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第6章

许长海双手拿着纸,低头又看了一遍。

最顶上写着三个字“公司法”,下面略小的字写着“目录”“第一章总则”“第二章有限责任公司”……

正文部分第一段写的是:“公司为律法拟定之人,故亦可称法人,与之相对,自然诞生者称之为自然人。律法赋予法人独立人格,可拥有独立财产,可凭己身财产承担责任。……出资设立公司的自然人或非法人组织、法人称为股东,股东之责任限于其出资范围。”

这一段有句小小的侧批:本文所称公司皆为有限责任公司,股份有限公司因商业繁荣程度及信息通讯水平暂不列出;非法人组织指合伙等形式,另文详写,暂不赘述。

整篇文章像是规划一个人的一生一般,也详尽规定了法人从生到死,从内到外的种种情况,或许这份纸落在山野之人眼中犹如荒唐笑话,但落在许长海这种水平的人,尤其是治理一方百姓的人眼里,简直可以说是比金子还珍贵。

大齐朝以农为本,从商是贱业,除了不允许科举之外,在其他方面也有诸多限制,若天下商人得知有此等妙法,怕是要欢欣鼓舞之极。而且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官,心里明白遏制商人是为了什么,但若天下无商,整个大齐也将会是一潭死水,国祚飘摇。

这几年他一直在降低商户的税供,昌乐县也因此比以往更加繁荣,但降到一定程度,似乎达到了一个临界值。再压低税收会出现缺口,且效果也远不如开始几次降税,他有种预感,若此法能够施行,昌乐县一定会成为汀州最富庶的县城甚至……大齐最富庶的县城。

许长海扪心自问,这样精巧的构建,他想得出来吗?

如今他任期将满,年底就要再次调往其他县城……做了十几年官了,这一刻许长海突然很遗憾,遗憾自己无法亲眼见到任过官的槐荫县、昌乐县无法用上此法,两地的百姓在他走后又不知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更遗憾,自己没有想到这么绝妙的方式。

如果这份假拟的律法真是自己女儿写的,由不得许长海不动摇。

这样一个身具大才之人出自他的家族,后继子孙有人,这是一件多么值得欣慰的事,只可惜……只可惜……

许长海长叹一声,眼神注视着屋后那个位置。

她要是个男孩该多好。

许长海憋了两三日,实在按捺不住,想叫女儿来问问,可惜正赶上宁知府来昌乐县巡视,他不得不先去接待长官,这一忙就忙了一旬的时间。

自从许清元把许长海气晕过去之后,她一直被锁在屋里,严禁出门。王奶娘和脱雪也都被关在了柴房。

许清元将自己这些年来的笔墨全部都整理好,没事就坐在窗前看着天空发呆。

一天、两天、三天,一直过了十几天,她就像最不堪的囚犯一般,被遗忘在一角。难道许长海想关她一辈子?也不知道王奶娘和脱雪怎么样了……

密密麻麻的恐惧慢慢袭上心头,她日夜煎熬,如同被蚁群侵吞蚕食。

她看着送来的饭菜,一点胃口都没有,但还是强逼自己拿起筷子夹了一口米饭。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许清元侧头去看,就见许长海穿着官服一步迈进屋内,手上拿着那叠她写的纸,表情带着浓重的审视。

她放下筷子起身行礼,但动作却十分缓慢。

“父亲。”许清元喊道。

许长海并未应声,而是将纸拍在眼前的圆桌上,沉声问:“这是你写的?”

许清元拿过一张看了一眼,发现是之前自己背诵记录下来的一点公司法规定,道:“随手写的,内容不全。”

许长海审视着许清元,就像是从未见过这个人一样。

沉默良久。

“你知道为父这些天去干什么了吗?”许长海自己坐在了女儿对面,问。

“女儿不知。”许清元觉得现在的情况有些奇怪,许长海态度怎么也不该是这样子的,他怎么会如此平静?

她的眼神看向旁边的纸,半垂下了头。

“接待来本县巡视的宁知府,也为了让知府看看为父这些年的治理,将来能够在考评中添上几笔好话。”许长海淡淡地道。

好直白,许清元皱了皱眉,不知道许长海怎么突然跟他说这样的话。

“宁知府要见你。”许长海刻意平静地说。

许清元大吃一惊,睁大眼睛抬头看向许长海,急问:“知府大人为何要见女儿?”

想到一种可能,她又惊又怒,忍不住大声再问:“难道您想让我嫁给知府?为了您的官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