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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侬我侬(24)

“对哦,”孟小棠受到启发,“那我那时候装中暑好了。”

说到这里,云盏用眼神指指前面左右手各提一只行李箱的那哥。道路两旁梧桐树高大耸立, 稀疏光影穿梭于他身上,云盏终于发现为什么他能够这么白,即便这种日子,他还是穿着长袖衬衫。白衬衫,黑裤子,单看背影其实是有股子清风朗月的意蕴在的。就是那张脸,时时刻刻都透着股不着调的气韵。

“你是不是忘了,你的军训教官就在前面。”云盏表面看着乖巧,实则乖张不吝,“被他听到了,就算是真中暑,他估计都能装作是你在装中暑。”

被这么一提醒,孟小棠整个人活过来,眼珠子往前瞟了瞟,用确保他听不到的音量和云盏咬耳朵,“你怎么不早说?算了,你再想想有什么方法可以逃军训的,到时候我一个个用过去。”

云盏认真想了想,“回家让你爸把你腿打折吧。”

孟小棠嘴角微抽:“你可真幽默。”

云盏笑着收下这声赞美。

越靠近操场,人流量越多。周祈年放慢了步子,没几秒就和她们在同一水平线上,鸭舌帽覆盖的阴影将他的上半张脸盖住,双唇翕动分外明显:“你俩一个学院的?”

“不是,我是艺术学院的,”孟小棠说,“云朵是新闻与传播学院的。”

操场很大,跑道两侧搭着各学院的红色帐篷,中间门拉着条横幅,写上各学院的名字。

艺术学院就在入口处,新闻与传播学院的估摸着还要往里走好久,孟小棠伸手从周祈年的手里接过自己的箱子,“我到了,祈年哥,你送云朵去报道吧。”

“行,报道完在这儿等我们。”

“好的。”

于是三人行变成了二人行。

周围环境嘈杂,原本宽敞的跑道被帐篷占据,被新生老生占据,变得拥挤逼仄,但阳光还是很大,见缝插针地炙烤着人的皮肤。云盏撩动眼皮,想看今日的太阳,下一秒,眼前一暗,一顶鸭舌帽盖住她的头顶,帽檐挡住烈日。

“祈年哥?”她微仰头,疑惑望向帽子的主人。

“不热?”

“热。”

“那就戴着。”

走了两三步,云盏问:“你不热吗?”

周祈年目光眺望远方,捕捉到“新闻与传播学院”七个大字后,往那边走去,听到这话,嘴角勾起笑意,“你们小姑娘家家的,不是最怕晒黑了吗?”

“我晒不黑。”

“嗯,”他跟没听到似的,“那也戴着。”

“……”

云盏还是想把帽子还给他,倒也不是不想戴帽子,毕竟天这么热,帽子虽然没有遮阳伞能够大面积的遮挡住太阳直射光线,但苍蝇再小也是肉,好歹也能遮去那么一点儿光。

主要是,周祈年摘下帽子,太招摇,太惹眼了。

刚毕业的高中生们对于大学的一切事物都怀揣着无尽的求知欲和好奇心,尤其是对大学恋爱有着数不清的憧憬,所以对于异性,尤其是长相优越的异性,眼神格外火辣直接。

强烈的太阳光下,任何事物无所遁形。激动,惊艳,喜欢。

那瞬间门,云盏脑海里莫名其妙冒出一个想法来——当他女朋友,是不是经常吃醋?

谈恋爱会有私心,要不然怎么会有金屋藏娇这么个词?

“你帽子上有味道。”

“什么味道?汗臭味?”周祈年手按在她头顶,刺眼光线令他双眼微眯,侧脸线条松散,透着漫不经心的笑,说出来的话却是强硬蛮横的,“就算有汗臭味也戴着。”

云盏没忍住笑了出来,“不是汗臭味,应该是洗衣液的味道。”

她原先想说洗发水的,视线往上一瞟,就他那青茬似的头发,洗发水扑上去都不一定能揉出泡沫,应该是洗衣液洗帽子后残留的味道。清新扑鼻,像是雨后青草的味道。

新生报道需要凭录取通知书,云盏从包里掏出来,递给志愿者学姐。惊讶的是,那位学姐视线在她和她边上的周祈年身上盘旋,“真稀罕,有生之年还能在你身边看到女生?”

话语熟络,应该是老熟人。

周祈年垂着眼,语调闲散开着混不吝的玩笑:“你以前不也跟在我边上?”

“能一样吗?”学姐动作利索,把写满报道流程和注意事项的纸递给云盏,之后仰起头,对着云盏灿烂地笑,毫无芥蒂地解释,“我的意思是,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你为女生当牛做马的?以前都是女孩子追着你跑,现在好了,一报还一报啊周祈年,你终于知道追女孩子的滋味了吧?”

“提个行李箱就能看出来我在追她吗?”

“不是的,学姐,他是我哥。”

两道声音,先后响起。一道是裹挟着细碎笑意的,像此时的空气,纷繁嘈杂,内里藏着诸多情绪,暧昧的,凌乱的,数不清了。另一道干净澄澈得像是此时的天空,晴空万里,没有一盏云。

学姐算是明白了,感情一个陷入了爱情漩涡,另一个还徜徉在兄妹情深的环境里。她笑的那叫一个猖狂:“原来是哥哥啊。”

云盏:“嗯,祈年哥,我拿好东西了,我们走吧?”

云盏的身影淹没在人潮中。

“不是,这姑娘真把你当哥哥啊?”

“你以为?”周祈年风光霁月得连自己都难以置信,看着云盏穿梭的身影,笑了下,慢悠悠地说,“我要不是她哥,估计今儿个连过来给她鞍前马后的机会都没有。”

“怎么可能,她看上去明明很好相处。”

周祈年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扔下一句“先走了,有时间门再聊”便匆忙跟上云盏的脚步离去。

-

报道日事情众多,找寝室搬行李,收拾寝室……一系列事情做完,孟小棠累瘫躺在床上。

云盏洗了个手出来,问她要不要去吃饭,孟小棠无力地晃了晃手:“我不吃了,你和祈年哥吃吧,回来的时候记得帮我带份饭。”

“你要吃什么?”

“随便,能吃的就行,我不挑食的。”

“好。”

虽说新生报道日这天男生可以自由进出女生宿舍,但周祈年帮她们把行李抗上六楼,停在宿舍门口,没往里再进一步。当她们收拾东西的时候,他在宿舍楼下找了个树荫角蹲着。

等了没多久,手机嗡嗡震动。他手机常年保持静音状态,所有社交软件的消息都是不提醒的,唯独手机来电提醒。掏出来一看,是云盏拨来的语音电话。

“收拾完了?”他撑着膝盖站起来。

云盏一愣,一时间门竟不知道怎么开口,他的语气太熟络了,熟络的像是男朋友等收拾东西下楼的女朋友的感觉。

半晌没听到她声音,周祈年又问:“怎么不说话?信号不好吗?”

云盏回过神来:“没有。祈年哥,你人在哪儿?”

“你往右边转。”

“哦。”

“不好意思,说错了,是我的右边,你的左边。”语调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