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天下第一戏楼(180)

然而究竟是谁被打脸呢?

当春巧陪着霍颜挤在永定门城楼下,看着骑马走在队伍最前面的谢时,发现这位少帅居然十分神奇地一眼发现了成百上千颗脑袋里的自家小姐,再次被会心一击。

狗鼻子也没有这么好使的吧?

这位少帅身上是装了专门感应她家小姐的雷达了吗?!

霍颜穿着藕粉衣衫,梳着大辫子站在拥挤的人群里,看着骑在马上的男人,控制不住地笑。周围的老百姓都在七嘴八舌地议论,说他带着一只亲卫队,将北平城外赫赫有名的黑龙山土匪一窝端了。

一提起这黑龙山的土匪,凡是家里有染上鸦片的,全都对他们恨得咬牙切齿。北平城里几乎所有烟馆的供货源都是黑龙山。偏偏黑龙山地处奉天和河北交界,横跨山海关,刚好是东北军和谢家军势力范围交界,谁都不好管,谁都不愿管,而黑龙山的鸦片生意后面还有日本人撑腰,这个大毒瘤就更加没人敢碰。

北平城里的老百姓不知道偷偷骂过多少次,觉得就是因为谢大帅的放纵,才让这些卖大烟的如此猖狂。

谁成想,谢少帅居然闷声不响,忽然炸了个平地雷,将黑龙山直接端了!而且公然焚烧鸦片,这事儿都上了报纸,连南京那边都听说了,文总统还发文支持禁烟,说这鸦片是毁损中华人民之脊梁的东西,禁的好,各地军政府均应积极效仿,加大禁烟力度。

所以说,北平城的老百姓这回看谢时能不顺眼么?

听到人们都在花式夸,霍颜心里这个得意,笑容也越来越灿烂,她原本没想到谢时会发现她,只是想来看一看自己养的猫,被人爱戴的样子。却不料,那双黑漆漆的眸子忽然就向她这边看过来。

霍颜的脸腾地红了起来,忙捂住脸蹲下身,让人群将自己淹没。

她刚才笑得像个傻子,这人的眼睛是怎么长的,居然一眼就看到她!

真是,太丢脸了!

让他知道自己巴巴地过来看他,尾巴还不得翘到天上去啊?

谢时收回目光,继续在百姓的欢呼声中向前打马行进,只是唇角微微扬起,不再似刚才那样板着脸。

“哎呀,少帅笑起来好迷人啊!”顿时有一众少女醉死在谢少帅这克制而隐忍的一个微笑里。

“少帅刚才往我这边看了呢!你们说他是不是因为看到我了,所以才会笑的呀?”一个脸蛋红扑扑的小姑娘捧心道。

“你平时都不照镜子么……”立刻遭到无情的打击。

春巧拔萝卜一样将霍颜从人群里拔`出`来,吹了吹刘海,翻个白眼,“阿颜姐,少帅他已经走了!您不用躲了!”

此时人潮已经随着军队的移动跟着移动,所以周围不再那么拥挤,霍颜重新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被蹭乱的头发,若无其事道:“哎呀,刚才鞋子被踩掉了,好不容易才重新穿上,这人呢,忒多!”

春巧用一种“嗯嗯我全都懂的我就静静看你演戏”的表情看着霍颜。

霍颜咳嗽了一声,“嗯,我们今天难得出来,要不去逛街吧,我给你买两身新衣服。”

春巧不为所动,“阿颜姐,少帅肯定要回家找你呢,快点回家。”

霍颜:“哎好像老爷子的寿辰快到了,我得去给他寻摸一件礼物呢,咱去北大街……”

春巧却一把将霍颜拉住,拖上了马车,直接将人“押送”回了霍家大院。

霍颜在家里坐卧不宁,有点害羞,又有点兴奋。

都说小别胜新婚呢,这小十天没见,想到那晚他离开之前将她堵在巷子口里亲吻,霍颜就满心小鹿乱撞,居然有点害怕再次见到谢时。

她在屋子里待不下去,就去院子里转悠,一会儿向门口望一眼,想象着那人一身灰蓝军装逆光走来的样子,嘴巴就总是不由自主地咧开。

霍刘氏这时到院子里来洒水,见霍颜在那里一圈一圈地转,便道:“阿颜啊,你干嘛呢,跟驴拉磨似的。”

然而霍颜非但没有被霍刘氏这句煞风景的话扫去满心的粉红泡泡,反而开始在脑内想象起各种两人见面的美好图景。

哎,会不会见面就要亲亲抱抱举高高呢。

坚实的臂膀箍住腰什么的,背后抱住咬耳朵什么的,壁咚强吻什么的……质地坚`挺的军装,隔着薄薄的夏衫压在自己的身上,带着熟悉的皂角香味……

霍颜已经在脑内将自己带入了偶像剧女主,甚至自动播放起少女心的背景音乐,就等着男主来撩了。

然而,一切意`淫都在霍颜看到那只虎皮毛团子的瞬间停止了。

霍颜:“……”

虎斑猫颠颠地从大门外跑进来了。

虎斑猫颠颠地向霍颜跑来了。

虎斑猫颠颠地飞扑进霍颜怀里来了。

霍颜:“……”

什么大长腿公狗腰制服诱惑军装情结壁咚床咚滚草地……

呵呵,不存在的。

虎斑猫睁大了一双清澈的猫眼睛,无比深情地扬起猫脑袋望着霍颜,一点点将猫嘴巴凑近,一点点,一点点,马上就要亲到了!

然而……它被扔了。

虎斑猫:“……”

霍颜低头看了看自己精挑细选出来的一身耦粉缂丝夏衫,已经被猫爪子刮出丝儿了,决定这辈子再也不想理会这人了。

什么时候该变成人,什么时候该变成猫,心里就没点数么?

霍颜拍拍黑色百褶裙上蹭的猫毛,冷漠地瞥了一眼被扔在地上的猫,淡定地起身,往院子外面走。

虎斑猫一脸无辜,不知道怎么就把霍颜惹生气了,低头沉思片刻,飞快地跑出去,钻进停在街边的小汽车里,翻出铃铛套在脖子上,然后又颠颠地跑回来。

以前每次霍颜不理会他,只要他脖子上套个铃铛,都会让霍颜消气,堪称一大神器。

然而这一次,虎斑猫没想到,铃铛大法居然也失效了,无论他怎么叮铃铃,霍颜都是板着一张脸,看都不看他。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敲门,只见一个深眸高鼻的洋人出现在大门口,穿着西装马甲白衬衫,手捧一束鲜花,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几乎能发光。

尼尔顿看见了院子里的霍颜,瞬间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霍小姐?”

霍颜回头,有些意外,“哦?尼尔顿先生?”

尼尔顿迈开大长腿走过来,牵起霍颜的手,居然直接行了个吻手礼。

其实尼尔顿很有分寸,她知道中国女人比较保守,所以之前和霍颜见面,从来没有行过吻手礼,但是这一次,他心中存了说不清的情愫,便没有控制住自己。

好在霍颜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这让尼尔顿更加惊讶,却也在心里暗自高兴。

一个女人,特别是一个中国女人,没有抵触一个男人的触碰,这是不是说明,她对这个男人抱有一定的好感呢?

尼尔顿正在想入非非,忽然觉得小腿一痛,火辣辣的一片疼,下意识退后一步,低头看到一只正冲自己呲牙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