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傀儡师和傀儡。”
“那就宋皎的徒弟,叫什么来着的?”司空缙眉头紧皱,“沈……沈……对了,沈漆灯!那小子跟你关系不是挺好的吗?让他陪你练?”
唐峭:“……”
他可真会想。
“不可能的,我跟他还没好到这种程度。”唐峭收起九御,直接驳回了这个提议。
“反正你就要折腾我就对了。”司空缙叹了口气,解下腰间的酒壶摇了两下,不由又是一声长叹,“酒也没了。”
唐峭耸了耸肩:“这可不是我的错。”
“你错就错在不肯去帮我拿谈风月,害得我每天只能喝这些普通的酒。”
司空缙举起如晦,用刀柄敲了下唐峭的头。
“我都陪你练了这么多天了,你再不犒劳我一下就说不过去了吧?亏我还是你师父呢,哪有徒弟这么对待师父的,快去取酒!”
唐峭终于被他催烦了:“知道了,我现在就去!”
司空缙闻言,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像话嘛。”
唐峭朝他狠狠翻了个白眼,当场离去,前往清光峰。
今日的清光峰和往常似乎不太相同。
平时的清光峰弟子都是分散在各处的,有的练剑,有的论道,然而今天他们却全部聚集在广场上,聚精会神地看着广场中央。
是在开会吗?
唐峭心生疑惑,走到人群外站定,顺着他们的目光朝里望去。
广场中央,两名弟子正在比剑。
二人皆是手持木剑,状态却是天差地别。
其中一人脸红脖子粗,呼吸急促,多次挥剑强攻,却都被对手一剑挑开。无论他怎么努力,他的对手都只是抬剑一挑,就像挑开一根细细的柳枝,随意且漫不经心,但却充满了无形的压迫力。
这个对手正是沈漆灯。
很快,那名弟子便坚持不住,在众人的注视中拱手退出,接着下一名弟子走入场中。
还是一样的拼尽全力,还是一样的随意一挑,几个回合下来,又一名弟子继续入场。
拼尽全力,随意一挑。
拼尽全力,随意一挑。
拼尽全力,随意一挑。
……
仅仅两刻钟的时间,场上的挑战者换了一个又一个,沈漆灯却从未动过。
他像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只是懒散地站在那里,甚至没有使出剑招,就表现出了压倒性的力量。
周围弟子们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却无一人再敢上前挑战。
沈漆灯觉得自己可以交差了。
他伸了个懒腰,扔掉木剑,正要离开,突然察觉到一道特殊的视线——
他心中一动,望了过去。
人群外,唐峭正在定定地看着他。那双平静的眼眸仿佛暗藏着跳跃的火焰,亮得惊人,轻易便能将他燃烧起来。
第22章
沈漆灯的眼睛也亮了。
他一扫之前的惫懒, 大步穿过人群,径直走到唐峭面前,笑吟吟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唐峭敛下眼睫,平静道:“我来取酒。”
“哦……”沈漆灯拖长了尾音, 脸上笑意略淡了些, “我还以为你是来找我比试的呢。”
“沈师兄莫不是忘了我们的约定?”唐峭淡淡道, “我若现在与你比试,只怕刚出一招就会爆血而亡, 难道沈师兄就这么想看我死?”
她现在用起这个称呼倒是很顺口了。
“倒也没有这么想。”沈漆灯垂眸看她, 眼底暗光浮动,“我只是想看你受伤罢了。”
唐峭:“……”
不知道为什么, 她总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
她看了看周围, 原本还聚集在一起的清光峰弟子们此时已经散开了, 一个个状似无意地来回走动,实则都在用余光偷觑他们。
感觉这些人已经在脑补她和沈漆灯的关系了……
“谈风月。”唐峭直截了当道, “你之前答应我的。”
沈漆灯盯着她看了几秒,索然无味地挑了下眉, 懒懒道:“跟我来吧,刚好我要去取。”
说着, 也不等唐峭答应,转身便向主殿的方向走去。
唐峭跟上他。
“你手里没有存货?”
“我又不喝, 哪来的存货?”沈漆灯的语气明显没有刚才雀跃, 发带摇晃的幅度也不如往常张扬,整个人都提不起劲,就像一只兴致恹恹、意兴阑珊的猫。
唐峭蹙眉:“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不会又是和上次一样吧?”
上次他倒是拿出谈风月了, 然而清光峰主并不知情, 最后还是司空缙背下了这口黑锅。
虽然酒也的确是司空缙喝掉的……但要是沈漆灯还打算这么搞, 那最后有麻烦的,可就不止司空缙一个人了。
“是又如何?”沈漆灯侧头对她笑了一下,眼底闪烁着恶劣的光芒,“反正你都跟过来了。”
这个欠揍的家伙……
唐峭拳头捏紧,不断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能动手,这才勉强忍下来。
二人走到主殿正门前,轻车熟路地走了进去。
大殿内轻烟缭绕,空无一人。沈漆灯环顾一周,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唐峭见他迟迟不进偏殿,不由开口:“你在找什么?”
沈漆灯侧眸看她一眼:“当然是找我师父。”
唐峭惊讶:“你还想在你师父眼皮底下偷酒?”
沈漆灯看着她,古怪地笑了笑:“谁说我要偷了?”
“那你刚才——”唐峭骤然停顿,随即反应过来。
她又被这家伙耍了!
硬了,拳头硬了。
就在唐峭琢磨能不能先找人揍他一顿的时候,宋皎从偏殿里走了出来。
“结束了?”宋皎见到沈漆灯,走到座椅前拂袖坐下,温声问道,“如何?练了几人?”
“二十来个吧。”沈漆灯掀了掀眼皮,“都没什么长进,气势倒是很足。”
“唉,看来平日还是太松懈了……”宋皎摇头叹气,“谈风月被我放在案上了,你自己去拿吧。”
沈漆灯微一颔首,正要向偏殿走去,宋皎突然注意到了他身后的唐峭。
“这孩子是谁?”
收徒大典的时候宋皎也在场,但过了这么久,他早就忘了唐峭这名弟子,更何况唐峭还不是他清光峰的人,如今再次看见,脑中已然毫无印象。
唐峭没有回答,她心中略有迟疑,不确定自己此时是否应该自报家门。
从宋皎和沈漆灯的对话来看,多半是沈漆灯答应替他操练下面的弟子,以此换取他珍藏的谈风月。
宋皎此时虽然已经把谈风月准备好了,但看他这幅样子,应该还不知道沈漆灯是打算把谈风月送给她的。
若是此时说出自己是浮萍峰弟子,难保宋皎不会推断出其中的弯弯绕绕。一旦让他意识到自己的珍酿最后还是进了司空缙的肚子,就算这坛他已经管不着了,往后再想从他手里薅酒,只怕也是难上加难。
虽然这些都是沈漆灯应该考虑的事情,按理说与唐峭无关,但要听司空缙唠叨的人毕竟是她,换言之,她还是被迫和沈漆灯变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