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霓虹塔(13)

“工作的事情先不谈。我手上有点积蓄,年纪也不小了,先考虑考虑个人问题吧。”

孟觉音看着自个儿弟弟,他满脸认真,又看看客厅里的舒格,那是个他小时候就搞不定的姑娘。孟觉音拍了拍他的胳膊:“你别一上来就谈婚论嫁的,吓着人家。”

“我不会轻举妄动的。”孟觉明想到刚刚吃饭时,严子昂问舒格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她挺无奈地叹叹气,说自己不恨嫁。他又笑一下,“她小时候就挺聪明的,这么多年不见,又长进不少,我是真不敢乱来。”

孟觉明看向舒格,她和绮绮把严子昂的头发用发卡弄得乱七八糟,脸上的笑容跟稚嫩的孩童差不多。好像不管经过多少年,他只要看着她,心情都和少年时一样。

*

严子昂去车库取车时,孟觉明陪着舒格在路边等着。舒格说:“晚上风大,你上去吧。”

孟觉明看见她头发被风吹乱,替她挡住风,又从口袋里拿出她的皮筋递给她。

舒格一愣,接过去依然套在手腕上,“谢啦。”

孟觉明说:“股票的事,我最近没看盘,等我研究研究再说。”

“你先忙你的吧,我也就是随口一提。”

“我最近没什么可忙的。”

舒格觉得两人没话找话的状态简直折磨人,她看着车库的方向,心想严子昂怎么这么磨叽。

“改天我想去看看师母,你把你家的地址发我一下吧。”有车经过,孟觉明拉着舒格的胳膊将她往路边台阶上带了带。

舒格站定,“回头发给你。”

“好。”

两人又是无话。

“盼盼……”

孟觉明冷不丁地叫出这个名字,舒格一时之间还以为是幻听。她略有些惊讶地看着孟觉明:“长大了,不习惯你这样叫我了。”

“生日快乐。”孟觉明却又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头。

“孟觉明。”舒格没有抬头看他,她踩着路边的小石子,手握紧在口袋里,语气正经,“别这样,我们不是小时候了。”

这句话说出口,舒格心里像一场冷风过境。她又说:“你不觉得可惜,我觉得可惜。既然你最近不忙,把姜芮学姐追回来吧。你太辜负她了。”

冷风同样吹进孟觉明的心里。他双手插在口袋里,靠在路灯上,想笑一下,发现太难了,只好绷着唇角:“我没把你看成小时候的舒格……”

“你别说了。”舒格突然就变得急躁,她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就好像自己在走崖口,他多说一句,她就会跌落。

“盼盼。”孟觉明又这样叫了她一声。

舒格脑袋里嗡嗡作响,下意识地就踢了孟觉明一脚,她抬头瞪着他:“说过了,别这样叫我。”

☆、09

被踢了一脚的孟觉明面色如常地将舒格送上车,关门的时候严子昂朝他投去了一个黑人问号脸。

舒格偏过头系安全带,车窗外的孟觉明客气地对严子昂说:“路上注意安全,辛苦了。”舒格系了足足十秒没回头。

“我辛苦什么……”严子昂话还没说完,孟觉明先转身走了。

孟觉明走在夜色里,路灯下的影子在水泥路面上拉长,严子昂的车经过他身旁时按了按喇叭,他背对着他们挥了下手,很快就消失在倒车镜里。

舒格只踢到了他的鞋,他动都没动,被踢后他依旧温柔地说:“好。”舒格从倒车镜收回视线,心绪难平。

“你踢觉明一脚做什么?”严子昂摇头笑着,“没想到你还挺暴力的。”

舒格耸耸肩:“我跟他开玩笑。”

“啧啧,都是你学长,你心里还是跟觉明最亲。不过谁让你们俩小时候感情就好呢。”

舒格皱眉听完这话,冲严子昂笑了一下:“这话听着真酸,你们几个在我心里都是一样的,都是我学长。”

严子昂觉得舒格笑起来的样子要比别的女孩子甜,大概是她长了张娃娃脸个头又娇小的缘故。他手指蹭了蹭鼻底:“你初三那会儿,我也给你讲过题的,你还记得吗?”

“记得呀,是数学题对吧。”

严子昂点点头:“记忆力不错,算你有良心。”

“其实大家都对我很好,我都记着呢。”舒格说。

“那你怎么前些年谁都不联系,也不回虹城?”严子昂又说道,“大家都在外地读书,见舒老师机会不多,所以你的消息我们基本上是一点也没有,但每次聚会,大家都会提到你,也都很想你。”

“你们忙着读书学习工作,我也是呀。我上学那会儿我爸经常来霓城看我,所以我就很少回去。谢谢你们大家惦记我,我这些年挺好的。”

舒格原本觉得严子昂是个挺难亲近的人,最近一段时间接触下来,发觉他跟原来不一样了。上高中那会儿,他跟孟觉明时常被大家拿来做比较,女生们评价孟觉明是标准的校园初恋的样子,而严子昂更像是一个骄傲的骑士。

有人钟爱温文尔雅的王子,有人喜欢热爱冒险的骑士,少女们总有自己特别迷恋的类型,而且很长一段时间内,类型都非常固定。

“小师妹,你还跟以前一样,样子没变,性格也没变。”

舒格不只听一个人这样说过了,她“嘿嘿”笑着:“说明我还是个少女啊。”

严子昂与她相视一笑,总有种时空穿越感,像是回到多年前在教室外走廊上遇到她的场景,她总是甜甜地笑,点一下下巴,叫他一声学长。

*

舒格上楼时发现楼道里的感应灯坏了,她正打开手机照明,孟觉明打来电话,问她到家没。

舒格缓慢地顺着扶手上台阶,“到了。”

“那早点休息,记得把地址发给我。”

这人应该是刚洗完澡,电话里有擦头发的声音。舒格咬着唇“嗯”了一声,“那我挂了。”

“好。”孟觉明停下手里的动作,见舒格没挂,顿了好几秒,又说:“晚安。”

“拜拜。”舒格立刻挂断电话。

孟觉明的声音像透着潮湿的雾气,使她脚下的台阶变得虚滑。她想,他一定在笑。

打开家里的门,何春蓉和舒庆文正坐在餐桌上聊天。舒格走近一看,这两位竟然喝掉一瓶半红酒。

“你们俩真够可以的。”舒格说着端起舒庆文的酒杯,将杯子里剩下的酒喝掉。

其实她的脸从上严子昂的车开始就一直发烫,只是夜色太浓,没人知道。酒下肚,她焦灼的心镇静不少。

“来,坐小姑这边。我正跟你妈说跟你爸复婚的事儿,你也表两句态。”舒庆文拉着舒格坐下,见她到家就贪酒,去厨房拿了个高脚杯出来。

何春蓉已经微醺,她冲舒庆文摆摆手:“盼盼酒量不行,别给她喝。”

“我酒量好着呢。”舒格倒好酒碰了下何春蓉的杯子,“妈,我敬你。”

“平白无故敬我酒干嘛。”何春蓉还是喝了一口,又对舒庆文说:“你们姑侄俩一个德行。”

上一篇: 南西旧事 下一篇: 瘦马阿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