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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虹塔(37)

孟觉明觉得她状态不太对。

“我从小就不招男生喜欢。”舒格耸一下肩膀,“孟觉明,你对我造成的影响真的很大,大到影响了我的人生轨迹。我现在对你的感情很复杂,你能懂吗?”

“他们不知道你有多好。盼盼,我知道现在的你是什么样子,你千万不要怀疑你自己。不管你还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我都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

“我今天还挺开心的,最起码,我觉得我的好朋友孟觉明回来了。”舒格淡淡地笑了一下,“以前我们俩真的很好,虽然我在你面前一直很自卑,但是我的自信也是你给我的。我不想再跟你折腾下去了。你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先迈过那些砍,然后咱们再谈以后。”

下了车,舒格和孟觉明并肩走进楼道里,她站定:“你就别爬楼了,我自己上去吧。”

“楼道黑,我送你上去。”孟觉明坚持。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彼此沉默着走到六楼。

舒格在开门的时候,孟觉明终于开口:“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你不用害怕知道答案。我答应跟姜芮结婚是因为……”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你不用说了。”舒格打断他的话。

“你都知道什么了?”孟觉明无奈地笑了一下。

舒格不耐烦地开门进去,“好了,你赶紧走吧。”

“你这段时间都干嘛了?我说怎么今天一见到你,你就不对劲。”孟觉明跟着她进了门里,又反手把门关上。

“没干嘛,这个话题打住好吗?”舒格说。

“你都说到这里了,这话题收不回去了。你不是心里有那么多砍儿嘛,那咱们今天就迈过去吧。”

舒格从冰箱里翻出一袋酸奶喝了起来,这时她手机响了,是何春蓉发来语音电话。

“孟觉明赖在我们家不走了。”舒格对何春蓉说。

何春蓉在电话那头尴尬地笑了几声,“太晚了,是不太方便,那你找个好点的理由让他回去吧,别硬赶人家走。”

“听到没,我妈说不太方便。”舒格挂电话后对孟觉明说。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好不容易对我态度转变了,我不想把事情再弄糟。”

舒格咬着酸奶袋口,“你还记得我摔骨折这事吧?”

孟觉明“嗯”一声。

舒格指了指窗外的雨,“一下雨以前骨头断的地方就疼。”

“我欠你的。”孟觉明说,“还有额头上的疤,也是我的错。”

“我额头上没留疤。”舒格没好气地说。

“我看看。”孟觉明掀开舒格的刘海,被她躲开。他捏住她的脸颊,仔仔细细地看了看那块地方,然后放开她,“很浅,一点点印子。”

舒格揉了揉脸,打了孟觉明一下,“你手劲也太大了吧。”

“对不起,对不起……”孟觉明道着歉,轻轻扶住舒格的肩膀,“我还像以前那样对你,好吗?”

“你以前可不会随便碰我的。”舒格说。

孟觉明立刻松开她,靠在沙发背上,“你知道等你成年的日子有多难熬吗?我早就想对你做一些越界的事情。我是真的以为你知道我那次偷亲你,后来你装作若无其事,我就以为你只是把我当哥哥。你知道什么叫一步错步步错吗?”

“烦死了,你怎么又说这件事!”

“那你到底知不知道?”

面对孟觉明的逼问,舒格烦躁地说:“你知道我睡觉很死的,我要是知道,你就完蛋了!我那个时候那么小,我只会觉得你不要脸。”

☆、25

舒格嘴角上挂着一点酸奶,她舔掉,避开孟觉明直视她的目光,“喂,很晚了,你快回去吧。”

孟觉明看着她的时候,眼角永远藏着笑意。听她否认,他觉得年少时的自卑与胆怯有了可以被原谅的理由,莫名感到安慰。

“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你的厉害,当时做小偷的时候,我真的很紧张。”孟觉明弯下腰捡起掉落在地板上的一根皮筋,看了一眼上面的三角形,攥进手心里,他又说,“那天晚上你也没对我客气,谢谢你还肯搭理我。”

手指沾满爬山虎雨水的那晚,孟觉明的嘴唇内壁被她咬破了,他是晚上回家后才意识到的。

舒格愣了三秒,随后翻了个白眼,她倒在沙发上指了指门,意思是送客。

孟觉明从沙发上起身,去了趟洗手间,出来时对她说:“浴室的窗户总是关不紧,家里有没有工具,我来修一修。”

“不用麻烦了,等我出差回来后自己找人来修。对了,这房子我已经挂出去了,准备卖掉了。”

孟觉明对舒格耸了下肩膀,兀自从电视柜下的抽屉里找出工具,把洗水间外边老窗户上的螺丝钉紧了紧,之后又细细检查了其余几个房间的窗户。

完事后,他回到客厅,舒格在沙发上睡着了。

舒格每次加完班回到家,都会在沙发上赖一会儿,长久以往,养成了习惯。她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如果没有人提醒,她会在沙发上睡一整夜。

孟觉明独自在舒格的卧室里待了一会儿。他坐在床角打量整间屋子,风格与她在虹城的房间截然不同。这里只有一个床头柜,与何春蓉卧室里的那个是一对,款式很老,柜角的油漆已经磨损掉。

舒格不算是个惜物的女孩子,曾经孟觉明送给她的礼物,她也常常丢三落四。她唯一珍视的是那串贝壳风铃,在被孟觉明损坏后,她耿耿于怀了很久。那是舒沛文送给她为数不多的生日礼物。

以前孟觉明很喜欢送她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起因不过是一句——“孟觉明,我很羡慕你姐姐,同样是女儿,我很少收到你们舒老师送给我的礼物。”

孟觉明的爸爸是个十分温柔的男人,对待女儿和妻子都是宠爱至极。孟觉明身上的属性大多像他。舒格小时候曾无比羡慕孟家的家庭氛围,也无比羡慕孟觉音有这样的父亲和这样的弟弟。

未成年前的那些相处,除了偷偷一吻,孟觉明对舒格所有的关心和爱意都只能划分在哥哥对妹妹的情谊里。

窗外雨滴的声音变轻,舒格的呼吸声渐渐明朗。孟觉明蹲在沙发边上看了她好一会儿,犹豫是叫醒她还是将她抱回卧室里。思考间,舒格的手机响了,她自己睁眼去接。

同事跟舒格确认了明天一早的行程,放下手机,舒格眯着眼问孟觉明怎么还没走,孟觉明对她说:“你就这样睡着了,不安全。”

舒格推开他起身,“你能不能别总像盯着猎物一样盯着我。”

孟觉明也起身,他往门口走。关门之前,他回头看着拿睡衣站在门口的舒格,说:“想把这十几年的幻想变成现实。即使你现在不能接受我,但是对我来说,多看你一眼就很好。毕竟我十几年都没有见到你了。”

*

舒格第二天起床时才发现卧室的书桌上放着一张大头贴,是她和孟觉明多年前拍的那套其中的一张。照片上孟觉明扯着她毛线帽子上的绒球玩,她对着镜头做了张鬼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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