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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妇重生记(136)

“又下雪了。”

宋弘璟扯了下被风鼓起的帘子,身子挡住了风口,拧眉望了外头洋洋洒洒开始飘落的雪花,“今年比以往都要冷得多。”

项瑶把手插了宋弘璟腰侧,似是拥抱的姿势,笑得眉眼弯弯,“我倒不觉得。”

宋弘璟对上那双明丽眼眸,嘴角有一丝不明显的上扬弧度,如何不知道她体贴心思,大手覆在了那双柔荑上,勾住十指,紧紧缠在一起。

“小时候在边陲,父亲怕我玩野,便让陆叔看着我,可以说除了父亲母亲,陆叔是我最亲的人,那时贪玩,成日上蹿下跳惹了不少祸,也静不下心完成父亲布置的人任务,多亏陆叔在父亲面前替我遮掩,否则照父亲的打法,只怕你都见不到我。”宋弘璟像是陷入回忆,眼角眉梢露了怀念神色。

项瑶勾着他修长十指,作势倾听。而宋弘璟,像是从未有过般絮絮而语。

“陆叔好说话,性子慢吞吞的,可是会很多东西,编竹蜻蜓,带着上山摘野果子,那些果子酸酸甜甜,每一种他都叫得出来,道是老家有,他还答应了我等打完仗要带我回他老家去玩,有梅花鹿,烤鹿腿洒上他那瓶随身带着的粉儿,油滋滋喷香的,我就一直记着……”

宋弘璟说着说着声音转了低沉,“宛平地方很小,小到一早从东门进,用不了下午出了西门便能俯瞰远处无边无际的草原。而它的位置更是得天独厚,因着父亲镇守,羌族久攻不下,用细作渗入,发动了那场战争,向来战无不胜的宋家军后果却是如此惨烈。”

项瑶垂眸,握紧了那只倏然紧绷的手,想到宋弘璟回来后的反常,拧眉略是迟疑地问道,“你是怀疑宋将军的死有问题?”

宋弘璟沉吟,似是默认。

项瑶不禁忆起那一辈子听到的传言,脑中蓦地闪了灵光,难道……并非传言?只二人如何心思复杂,马车依然晃悠悠地驶到了大理寺,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积在乌瓦上落白。

宋弘璟扶着项瑶下了马车,目光扫过乌沉沉的大门,被夜笼罩的大理寺透着一股寥无人迹的凄冷来。

宋平上前叩门,却始终不见人来开,回头得了宋弘璟准许的眼神,提气撞门而入,然方一入内,凭着玄铁营多年历练立时嗅出不寻常来,提了戒备,横刀身前缓步前进。

项瑶被宋弘璟护在身后,压着好奇并不四处探看,只紧紧抓了宋弘璟的衣袖跟着前行。

只没走了两步就撞在宋弘璟骤停的后背上,转到他身侧正要顺着他的视线瞧去,就被宋弘璟捂住了眼,“别看。”

“回将军,人都没气了。”宋平等检查了遍,急急过来回复道。“照着血液干涸程度,凶手当是方离开没多久。”

“带人去追。”宋弘璟黑眸一沉,随即带着项瑶匆匆往地牢去,比起外头横七竖八的尸首,地牢的情况要惨烈许多,虽里头关的是些穷凶极恶之徒,无一不遭了腰斩,尸体横陈。

最末的一间,铁门大开,宋弘璟率先而入,瞧见的是陆扬蓬头垢面倒地的画面,身下汇聚一摊殷红血液,蔓延开去。

宋弘璟一把抱起人,就见他胸口处被捅了个对穿,胸口嘴角都不住往外溢血,忙是拿手捂住他伤口,“陆叔!”一声沉喝满是痛苦无措。

被抱在怀里的人蓦然抽动了下,竟缓缓挣开了眼,对着宋弘璟那张脸露了欣喜神色极是艰难地唤了声将军,复又咳了血,却不肯离了目光,看着看着便流下泪来,那种压抑的,极小声的哭泣,神情悲恸,叫人看着十分难受。

“城北……十里……坡,宋……宋将军等……等着,都督。”陆扬眸中的光已经溃散,只反握住宋弘璟的手反复费力地说着这一句。

到最后化作了呜咽,“将军,卑职……早就该死,这就还了。”话落,抓着宋弘璟的那只手蓦然滑落,再无生息。

宋弘璟原先抓握的那只手仍举了半空,幽深若潭的眸子隐有水光划过,紧紧抱住了那具尸体,一声啊的凄喊回荡地牢。

项瑶挺着不便的身子,伸手搭在宋弘璟的肩头,仿若给予力所能及的慰藉,同时又对这画面心生不忍,没有眼泪,远比哭出来更是伤心,而她唯一能做的便是陪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地牢里的烛火被风吹的摇摇欲灭,一阵脚步声匆促响起。宋弘璟松开了陆扬,一身天青锦服满是斑驳血迹,面罩寒霜,宛若地狱来的罗刹。

“宋将军?”来的是京中督卫,见状惊愕定格,“这是发生了何事?”

“搜,看有没有活口。”宋弘璟低沉开口。

一众人等从命返身搜了起来。

项瑶跟在宋弘璟身旁,瞧着一具具被抬出来的尸体覆上白布,在庭院里列了一长排,看着极是可怖,却是蓦然想起一人来,忙是拽了宋弘璟的衣袖,“霍大人?”

宋弘璟黑眸沉凝,无言中似乎意思明了,霍准……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咳咳咳——”一阵细微的咳嗽从项瑶脚旁的灌木丛中发出,一人狼狈爬出,摇摇晃晃站起,衬着月明,正是二人口中那人,一张清冷绝艳的脸血迹尤挂,目光扫过宋弘璟二人,很快往地上铺躺着的尸体巡视而去,上前了两步,停在了双目紧闭的司雅面前,她身上还穿着他的衣袍,是硬被她夺扯走的,像是想起女子临走前蛮狠的神情,霍准单薄的身影微晃,嘭的倒了地上。

“霍准!”

“霍大人!”

……

城北尚书府,一辆马车在门前急停,堪堪撞上门口那尊石狮子,坐了马车驾驶位置的男子扔了缰绳慌慌张张到了门前,一阵急促用力拍门,门上登时留下一串血掌印。

“谁啊?”来应门的小厮带着浓浓瞌睡不耐喊道,待一开门瞧见来人,身上携着浓重血腥气,登时给吓得不轻。

☆、112|110.

“成……成王?!”

顾玄廷脸上亦是溅了血迹,被那小厮盯着,抹了把脸,睨着手上晕开的殷红,漆黑的眸子愈发幽沉。“还不去通禀。”

小厮这时才回过神似唉地应了声,连滚带爬跑去通报。

没一会儿,顾玄廷便在前厅门口看见一边穿着外袍赶来的严尚书,后者一瞧见他那模样怔了片刻后忙是察看,却发现并非是他受伤,再看那顾玄廷那副狰狞面孔,忽的意识到事情怕是不简单,赶紧带人去书房,临了吩咐小厮拿了少爷的衣物过来。

严府书房,灯火彻亮。

顾玄廷换了身松花色锦缎团云长衫,手里攥了那件血衣掷了铜盆子里,面色凝重地取了一盏烛火扔了进去,火势自衣裳一角蔓延开去,很快蹿起半人高的火苗,丝质烧地蜷起,发出熏人气味。

“你……这到底出了什么事?”严尚书看着被火苗映衬地略是扭曲的俊脸,皱了眉头问道。

顾玄廷抬首,瞳孔微是一缩,才像反应过来似的起了慌乱。“堂舅,您一定要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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