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怎么会叫齐国公世子替他担下虚名,认了苏香念这个妾侍跟她的儿子?
既然如此,成宁县主的处境,便很危险了。
这一世苏香念没有进京,危机尤且隐藏在水面之下不曾暴露,但刘彻当然是不介意提前排雷的,先把吴王干掉,省得他以后再冒出来膈应人。
刘彻隐隐有种预感,这个大姐姐,只怕也不是无能之辈,既然大家同在东宫这条船上做队友,若有机会,当然是要帮队友解决后顾之忧的。
……
兵者,诡道也。
颖娘深知这句话的含义,当然不会傻乎乎冲锋在前,按照她与弟弟的商定结果,这时候他们俩都该在山间逃命,怎么可能会有闲心去观望吴王府的动向?
她只是使人把吴王离京的消息捅到了另外几位亲王府上,不需要东宫一系出马,很快就会得到想要的结果。
……
“吴王离京了,你确定?”
信王语气惊疑,双眼紧盯着面前长史不放,眉宇间却隐隐有兴奋之色在跳跃。
长史同样面带雀跃:“王爷也是知道的,吴王妃治府甚严,府中之事等闲流不出半句,不想百密一疏,却在一个马奴身上露了马脚!”
他将内中原委细细道来:“吴王苑中有一匹名马,唤作枫叶红,乃是前年天子所赐,只认吴王为主,旁人不可骑乘,吴王感其忠义,最为钟爱,专门点了两个马奴负责照看,从早到晚不能离人。”
“昨日却有人抓了照顾马的马奴之一去京兆尹府状告,说那马奴这两日流连赌坊,几乎把裤子都输没了,先前欠了他的账,也是一拖再拖,京兆尹府的司录参军是咱们的人,察觉内中可能有些蹊跷,便悄悄将人扣下了……”
信王并非痴愚之人,立时便明了了其中蹊跷:
倘若枫叶红尚在吴王苑中,这马奴怎么敢擅离职守,出去赌钱?
若是枫叶红忽然间病死了,又或者是他丢了差事,料想也不敢如此肆意!
既如此,那便只有一个可能了——枫叶红此时不在吴王苑中,无需他日夜守候顾看!
而枫叶红只许主人吴王骑乘,也就是说,吴王不在府上至少两日了!
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啊!
信王眼底跳跃着浓浓的期许,手指也不由得轻轻搓动起来,脑海中飞速的思考着——这是真的吗?
会不会是吴王专门放出来,用以麻痹他的烟雾弹?
可如若是真的,白白放过了这个机会,岂不可惜!
信王没有做声,起身来绕着书房踱步半晌,忽然道:“再过两个月,仿佛就是天子的寿辰了?”
长史应了声:“是。”
信王立时便道:“本王身为天子长子、诸王之首,岂能不率群弟为父皇圣诞筹措一二?礼部准备的是礼部的,那是国家仪典所在,我们亲自准备的,那才真是孝心呢!”
说干就干,信王马上着手准备,遵从齿序,依次拜访诸皇子,首先登的就是陈王的门:
“天子圣诞在即,做儿子的怎么能毫无表示?不如咱们就从各自封地之中拣选一二可供赏玩之物奉上,一来聊表孝心,二来好叫天下臣民见证我朝地大物博,无所不有,皇弟以为如何?”
关系到头顶那位难缠的爹,陈王能说什么?
啊好好好。
信王得到准信,马上就去拜访下一个弟弟了。
如此一直到了吴王府,却是吴王妃出来待客:“王兄来的不巧,外子往玉泉祠静修去了……”
信王听罢,心头不由得微微一动。
真不在家啊。
又将来意告知吴王妃:“天子圣诞在即,我与诸位皇弟想着筹办一二,叫他老人家高兴,前边几位皇弟都应下了,弟妹,你看?”
天子无小事,更别说其余诸王都已经应允,吴王妃不敢叫自家府上凸显出来,立时便道:“既如此,我即刻便使人去请王爷回来。”
信王唯恐叫吴王妃勘破自己的心思,此时并不紧逼,含笑起身:“玉泉祠在城外,一来一回,得两个时辰呢。我暂且往别家皇弟府上去,待到晚间时候,再来拜访。”
吴王妃笑着替丈夫告罪:“您是长兄,哪有一而再再而三来见弟弟的道理?待外子回来,我让他往您府上去请罪……”
寒暄着送了信王出去,吴王妃马上打发人往玉泉祠去找人,信王听得回禀,抚着下颌上的胡须,心下疑惑:难道吴王真在玉泉祠?
为了不露出蛛丝马迹,仍旧是按部就班的前去拜访其余皇子。
吴王妃的人到了玉泉祠,拴住马之后,便入内去寻吴王,结果只见侍奉王爷的宦官在此,却不见吴王及其心腹侍从,着实不解:“王爷何在?府上出了大事,王妃打发人小人请王爷回府……”
那宦官脸色微变,强作镇定道:“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情?”
来人道:“这小人如何得知?只是听王妃娘娘身边人说,仿佛同天子相干,事关重大。”
那宦官闻声,脸上不由得平添几分忐忑,觑着来人神色,忽的“哎呀”一声,叹道:“你怎么偏赶在这时候来了?王爷在此地待得闷了,刚刚才带了人进山散心!”
来人猝不及防,当即一声惊呼:“这可怎么办?王妃娘娘还在府里等着呢!”
那宦官便让他先去里边喝水:“我打发人进山去找吧,但愿王爷别触景生情,起了入山访贤的心思!”
等把来使忽悠进去,马上让人去找吴王:“十万火急的大事,王爷当速速回京!”
那边吴王妃在府里数着时辰,算计着丈夫也该回来了,结果却一直没有动静。
来回两个时辰的路程,这都快三个时辰了,怎么还不见人?
派去的人也没回来送个信儿。
吴王妃等得心焦,又有些隐隐的不安,支着下颌在前堂静等,冷不丁听到外边传来一阵脚步声,几乎是从座椅上跳下去般迎上前去:“是王爷回来了吗?”
却是自己的贴身婢女小心翼翼的回话:“信王殿下打发府里的管事过来,说明日请王爷过府吃酒,同诸皇子一道商议天子圣诞之事……”
吴王妃心乱如麻,说了句:“知道了。”便摆摆手,打发她下去。
又等了片刻,到底是牵肠挂肚,便又使人出城:“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城外的玉泉祠里,那宦官见了人,几乎是要哭出来了。
这会儿去找王爷的人只怕还没到王爷跟前呢,王妃都派了第二波人过来了。
他用吴王入山散心的说法糊弄住了第一波人,却糊弄不住第二波,对方闻言之后马上就翻身上马:“既如此,我等便先回府给王妃娘娘送信,久不见消息,王妃娘娘很是记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