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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靖康之耻后的帝姬(143)

岳飞沉默着望了一会天色,手伸出去,碎雪从指缝中穿过。眉眼间,浮起隐隐担忧。

过了片刻,岳飞怅然收回手,接过了亲兵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放马由缰,由着马随意在寒风中走动。

冯栋才上了马车,掀帘看了岳飞一阵,没有劝他,放下车帘,唉声叹气了几句。

他也一样,面对着西夏兵,不敢吹牛会与他们拼死搏杀。可双手奉上银钱刀箭,还是觉着屈辱。

只这世道,上意难违,唉,他也没法子喽!

从临洮出关,到了西夏境内的甘泉堡,翔庆军在此等候接收。

任得敬亲自押送军饷,天虽冷,他心头却暖哄哄的。这趟差使,他可是办妥当了,回去定会受到赏赐提拔。

装满了军饷的板车,车轮都陷入了泥土里。任得敬掀开车帘,伸出头去,前后打量,不禁嘲讽连连。

大宋越软,西夏越不会当回事。赵构太急了,急得再想走上赵佶的老路,联手金国灭大辽。

行驶了约莫大半个时辰,风雪越来越大,路途难行,马已经不耐烦喷着响鼻。

任得敬看了下天色,估算着路程,下令到前面避风的山谷处扎营。

车马陆续赶到山谷,西夏兵刚卸下马,岗哨就发出了急促的讯号:“敌人来袭,敌人来袭!”

马蹄踏在地上,山谷轰隆。凄厉的箭矢,盖过了风声,呼啸而来。西夏兵还没回过神,惨叫着中箭倒地。

任得敬瞬间吓得脸色惨白,挥舞着手臂,扯着嗓子喊道:“军饷要紧,快套车,快套车!”

西夏兵人仰马翻,无人听任得敬号令,无头苍蝇般奔逃。

箭矢疾射之后,骑兵手持着大半人高的苗刀,冲进了混乱的兵营中。好似收割庄稼,苗刀所经之处,尸首遍地。

这群杀神!

任得敬怕得牙齿都咯咯作响,见势不对,随手抓了匹马,骑上打算趁乱溜走。

先保命要紧,先逃回西夏再说。就算丢了军饷,凭着女儿在李乾顺面前得脸,说不定还能继续复起。

一匹高大的黑马,悄无声息来到了任得敬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任得敬恍惚抬眼一看,骑在马上的小娘子,面孔雪白,眉眼淡然。

那股气势,好似扑面而来的暴风雪,任得敬哆嗦着,身下一片温热。他霎时瞪大双眼,难以置信颤声地道:“柔福帝姬!”

赵寰语气平静,答道:“我是正义军统帅。”

完了完了!

任得敬悄然咽了口口水,眼珠子咕噜转动着,情急之下计上心头,干巴巴道:“原来是赵统帅。先前官家曾与赵统帅修书,想要与赵统帅交好,进行邦交往来。官家说,南边朝廷没出息,根本不配为帝,还不如妇人呢。赵统帅居然到了此地,怎地没提前打声招呼,我好赶紧向官家禀报。官家知晓赵统帅下来,不知如何欢喜,定会赶来与赵统帅一见。”

赵寰上下打量着任得敬,笑了下,道:“你叛变改做西夏人,做得还挺得心应手。”

任得敬愣住,一时摸不清赵寰的想法。他急得四下打量,统共千余人的西夏兵马,几乎已快死伤殆尽。

北地兵马,金兵都打不过,比起曾攻入西安州的西夏兵,还要狠戾数倍!

任得敬止不住地抖动如筛糠,那些到了嘴边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哭着滚下马,双腿一软,跪下不断磕头如捣蒜:“赵统帅饶命,赵统帅饶命啊!”

赵寰没再看他,调马离开。姜醉眉打马上前,手上的苗刀挥出,砍向任得敬的头。

任得敬惨叫着,脑袋歪向一边,血跟着飞溅开。

姜醉眉一下又一下砍去,怒骂道:“无耻的叛贼,我跺了你!”

冯栋才回到衙门值房,这些时日实在太累了,一下瘫倒在塌几上。他吩咐小厮谁都不见,吃了两碗八宝茶,很快就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小厮冲进了屋。比小厮慢一步的,是惊慌失措的临洮府府尹,提辖等官员。

“转运使,临洮府城破了!”

冯栋才还没回过神:“什么?”

“转运使,榷场被抢了!”

“转运使,岳都统的兵营被围住了!”

小厮与官员们,七嘴八舌道:“转运使,下一步,就该到衙门来了!”

“衙门都是文官,又穷,不会来衙门!咱们自己赶着前去投降吧!”

冯栋才摇摇头,看向屋角的沙漏,他回程后,统共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而已!

抬手猛地打了自己一巴掌,脸上一阵疼,他没有做梦。

西夏拿着军饷刚离开,就迫不及待翻脸了?

还是趁火打劫的叛军?

不急不急,岳飞有大军___

可他没了军饷,已经被围住了!

冯冻才脑子一片混乱,眼前阵阵发黑,嘶声问道:“谁?是谁抢了榷场,谁破了临洮城,谁围住了岳都统的兵营?”

府尹嘴快些,响亮答道:“北地的赵统帅!”

第74章

西北风小了些, 雪花却越来越大了。如柳絮般,在半空打个卷儿,徐徐坠落, 在地上薄薄铺了一层。

土黄雪白, 混在一起既脏又冷, 令人心烦意乱。

冯栋才却恨不得下一场瓢泼大雪,好将自己埋了作数。

“这......,这成日就没得个消停!”冯栋才哭丧嘟囔, 抬手搓了搓脸。

一切都乱了套, 他跟蒙眼的驴子一样,转了几圈,头晕了, 一屁股跌坐在了案几上。

“转运使,赵统帅的兵没乱杀人,城内都好好的。”徐府尹见冯栋才六神无主了, 眨巴着眼睛安慰他。

冯栋才猛地横过去, 一蹦三丈高,指着他狂喷:“没杀人,没杀人你就能不当回事了!赵统帅那是谁, 她可是在燕京,在北地!离西北远着呢!”

“不远, 平阳京兆离延安府, 凤翔府都近。”徐府尹步步后退, 讪笑着辩解。

凤翔府与延安府,再加上临洮, 几地加在一起,等于沿黄河一带, 全部归到了赵寰的势力范围。

冯栋才思及此,脑子嗡嗡响,愤怒淬道:“蠢货!离得近,莫非还是好事?”

贺提辖插嘴道:“如此一来,西夏、金国与南边朝廷的边关,就隔着北地的疆土。两国要来犯,也打不到朝廷的地界,难道还不是好事?”

冯栋才气得眼前发黑,罢了,不能计较,他们两个都是蠢货!

眼下南边朝廷的劲敌,已不是西夏,更不是金,而是赵寰。

端瞧着徐府尹与贺提辖的反应,他们压根不认为赵寰打过来有何不对,更不见惊惶。

正义军不敢称民心所向,至少也是众望所归。

岳飞的兵没了军饷,至于熙和路的厢兵......

陕西路以前有李孝忠,一心抗金,积极募兵勤王,上书弹劾丞相李纲不知用兵。

结果他被追捕到处躲,名字都没保住,改成了李彦仙才躲了过去。

李孝忠不死心再次从军,一心守护赵氏皇室江山,坚守孤城,弹尽粮绝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