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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靖康之耻后的帝姬(212)

只靠着他们自己做买卖,商队走不出临安城,就会被官府找各种借口罚没得倾家荡产。

朝廷明面上禁止与北地做买卖,他们的商队却一路畅通,分别从明州,临安等地出发,来到了邓州。

照着他们的打算,趁着过年生意最好时,将货物运到京兆脱手,探路的同时,顺道狠狠赚上一笔。

只如今,他们的货顺利从南边出发,到了邓州,却被利州的衙门发现了。衙门的差役人手不足,他们请了邓州驻军前来相帮,逼得他们的货船不敢靠岸,如今还藏在白河上一处废弃的码头。

毫不留情面的邓州军,软硬不吃,他们四处奔走无门,硬生生拦到了年后。船舱中潮湿,花纹一年一个时兴样,再不脱手,这批货,就得砸在手里了。

他们私底下到处找门道,终于得靠当年打过几次交道的大车行东家指了一条道:“你们的货太多,又贵重。明面上朝廷不允许南北通商,你们要送货来,其他地的东家也不知道此事。只靠着邓州,如何能吃得下这般多的货?”

他们也有苦说不出,原本他们从临安出发,经过建康等地,沿着淮水一路到了邓州,再一路沿河而上,最后到达京兆。

京兆西边临近临洮,西南乃是巴蜀,继续向北,离开封府也不远。

巴蜀之地的雅州榷场,商路通往大理国,安南国等地,京兆的货则能远到西域。向北的开封是故都,离北地朝廷所在的燕京也不远。

从南边来的布料茶叶瓷器,只要顺利到达,一出手就是数倍的利。再带些稀奇的番邦货回临安,又是数倍的价钱卖出。一来一往,就能赚回大半条商船。

大车行东家啧啧道:“想要从邓州兵手中过去,你们是绝不能够了。眼下你们也拖不起,得找个有能耐的,将你们的货接了去,这样,你们多少也能赚些。”

他们已经焦头烂额,经过好求歹求,大车行东家总算肯冒险试一试,替他们寻了尚富贵。

尚富贵人是见到了,他们心里又开始有了别的顾虑,生怕他会下黑手,或者拿不出那般多的钱财。

几人互相使了个眼色,被推为首领的盛掌柜开口道:“尚东家,我们已经有一段时日没见过了,不知你如今的买卖做得如何?”

尚富贵呵呵笑道:“托福托福,买卖还过得去。我忙得很,咱们都是买卖人,就不拐弯抹角了。你们的货究竟有多少,而且货物成色如何,我得先验过。”

盛掌柜一下犹豫了起来,看向了杨掌柜他们几人。这次出发,他们本以为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他们都与背后真正大东家,多少能拐弯抹角攀上亲,才能得到这份脸面。

要是折到了邓州,他们的那点亲戚情分,就远远不够用,肯定得倒大霉。

还不如折返回去,将货物直接在襄阳出手。镇守襄阳张俊的清郡王府,里面也占了股,他定会出手相帮。

尚富贵小眼微眯,眼中精光四射,在他们脸上扫过,笑道:“我没那么多的金银,只刚好盐足够,加上鞑靼盐州的一些羊。这些羊肉究竟有多美味可口,诸位应当已经尝过了。既然做买卖,双方都得拿出诚意来,先验货,待确认无误后再交割。”

羊肉贵,猪肉贱。临安的贵人,大多都来自北地,最好吃羊肉。鞑靼羊与盐州的羊,他们已经在邓州吃过好几回,江南只有湖羊能勉强与之一比。

至于盐,那更是白花花的钱财。他们见尚富贵坦诚布公,一颗心放下了一半,又被尚富贵的话,提了一小半上去。

尚富贵和气的脸上,难得浮起了几分谨慎与严肃,道:“不过,我丑话要先说在前面。咱们这些做买卖的,走南闯北,风餐露宿,辛苦且不提。有时遇到暴雨塌荒灾害,拦路的盗贼歹徒,说不定连命都得填进去,赚的都是血汗钱。我这次来,也不敢打包票,因着这买卖,没得朝廷允许。要是被邓州军抓住了,算我们倒霉,可不能怪我。”

一提起邓州军,他们就忍不住咬牙切齿了。

赵璎珞那个疯妇,她的兵船成日在白河中飘来飘去。弓弩手立在甲板上,锋利的箭矢,只一见就令人遍体生寒。

尚富贵这般说,倒使他们更加信任了几分。要是他敢一口咬定没事,以赵璎珞油盐不进的疯癫劲,他们定会以为他在吹牛。

他们几人到另外一间客房,低声商议了一会,便回来对尚富贵道:“尚东家,我们合计了下,此事能行。不过,尚东家别怪我们小人之心,邓州毕竟算是尚东家的地盘,我们得先去看尚东家的货。”

尚富贵斜乜着他们,不耐烦一口答应了:“好好好!我在邓州借了友人的空宅堆放,你们且随我前去。”

大家一起出门,马车上了官道,往西北方向的庄子驶去。

此时太阳已经升上天空,开春后的田间地头,农人在忙着翻地。地里的冬小麦,已经冒出一截嫩绿,树木绽放新芽,到处都是生机勃勃的景象。

盛掌柜与杨掌柜同坐一车,他们两人嘀咕着先前的事,盛掌柜道:“此事定要小心再小心,要是空着手回去,如何能向相爷他们交待?”

杨掌柜也警惕得很,道:“就是丢了脑袋,也不能丢了买卖。杨府要尚公主,公主的嫁妆丰厚,府里总要准备好宅子,置办酒席。成亲时虽能收礼金填补,起初总得要先拿出来。杨府的老夫人不管事,新大夫人掌中馈,她是聪明人,中馈掌得好,于钱财调度上很有本事。这钱呐,从各处先征调了去,说待这次赚了钱,再贴利还给我们。”

杨存中原配赵紫真去世后,新娶了填房夫人陶氏。杨存中本就爱好逛烟花柳巷,看上了长得周正的娘子,不是强抢,就是拐着弯弄到手。

陶夫人出生于小官之家,人生得美,又聪慧伶俐。刚成亲时,杨存中还安分了一段时日,没多久新鲜劲过去,就故态复萌了。

陶夫人管不住他,将钱财牢牢抓在了手上,从她手缝里,休想漏出一个大钱。杨存中的那些莺莺燕燕,要是不得宠的,都被她当做了下人使唤,遣散了她们的仆人,省了一大笔钱财。

陶夫人在外端庄贤淑,兴许别人不清楚,他们这些底下当差做事的,自是最了解不过。

盛掌柜差点没噗呲笑出声,杨掌柜也是个促狭的,拐着弯骂陶夫人小气。

不过,上面的贵人嘴一张,底下的人就得提着脑袋做事。陶夫人这一手,不可谓不高明。

他们这趟出来,要是赚不到钱,陶夫人自是会受损失,但她终究保全了一部分,至少尚长公主的钱是填补进去了。

盛掌柜低声道:“那长公主,能看得上杨三郎?”

杨掌柜嗤笑道:“宫里看中的,是宿卫使。”

盛掌柜说也是,皇家的亲事,他到底不敢多说。掀起车帘向外看去,感慨地道:“这北地,与南边不说天差地别,就凭着这份生气,不过几年,北地就得起来了,而南边,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