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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靖康之耻后的帝姬(66)

赵瑚儿含泪道:“可是爹爹也不是故意的,他能如何,他又打不过金兵!”

“二十一娘怎么打过的,她是如何将你们带出浣衣院的?”郑氏气得胸脯起伏,闭了闭眼,平息了下怒火,试图冷静与赵瑚儿讲道理。

“我们这一行,老弱病残这般多,她一个都没曾丢下。先前你还说,马上要拔营疾奔向燕京。你都不动动脑子想一想,我们为何不回大宋,而是转道燕京?”

赵瑚儿只听赵寰的命令行事,着实未曾想太多,一下呆在了那里。

郑氏无语长叹,这个女儿,心底善良归善良,就是不大动脑子,又过于冲动。

她压低了声音,掰开了揉碎了,仔细说道:“赵佶他们的死,乃是众人决定的结果。这般大的事情,二十一娘向来杀伐果断,什么时候要大家拿主意了?若是将赵佶他们救出来,以后队伍愈发大,总有那歪了心思的,赵佶赵恒不成器,可还有个赵植呢。他可是二十一娘的亲兄长,发号施令名正言顺。”

赵瑚儿嗫嚅了下,道:“可以将他们送回南边去啊。”

“送回南边,好让他们去扰乱南边的朝廷?”郑氏那股火又要提起来了,深吸了口气,强自按耐了下去,道:“那是二十一娘心中真正怀着天下的苍生,黎民百姓!凭着南边朝廷官员那德性,若赵佶他们回去,定又会忙着拿他们做筏子,争权夺利乱成一团。朝纲不稳,风雨飘摇,吃苦的遭殃的,乃是老百姓。”

赵瑚儿想明白了过来,脸色变了变,弱弱地道:“爹爹死了,替他收受尸骸,总不为过吧。”

“呸!”郑氏直接淬了口,恨恨道:“他们不配!他们就是下了十八层地狱,也洗不清身上的罪孽!”

赵瑚儿耷拉着脑袋,掀起眼皮望了愤怒的郑氏一眼,嘀咕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好说说话,恁地这般凶。”

郑氏瞪着她,沉声道:“路上不便,我明里暗里劝了你无数次,你都不听,非得要我动手打醒你。这般大的人了,吃过苦受过罪,还跟以前一样,竟然一点长进都没有,真是气煞我也!”

赵瑚儿嘟了嘟嘴,小声问道:“阿娘,你说韦氏去哪里了?”

郑氏直接打断了她,“别问。二十一娘告诉你的,你就听。不告诉你的,你就闭上嘴,别乱打听。以后,你记得了,不要将二十一娘当做姊妹看,要当做君般尊着重着。”

赵瑚儿瞪大眼睛,吃惊不已,呐呐不能言:“这…..,这......”

郑氏神色严肃,重重点着头,道:“若是你做不到,以后就闲着,别凑到二十一娘跟前去。看在你们曾经同甘共苦的情分上,二十一娘不会亏待你。若是把这点情分折腾没了,以后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赵瑚儿马上道:“二十一娘不是那样的人!她向来心善,连死去的普通百姓,她都会难过,哪会出手对付我们。”

郑氏道:“那你就要对得起她这份善,不要欺负善人。”

想到赵寰拼死替她们突围,赵瑚儿心里酸涩难当,低低地道:“阿娘,我知道了,以后再不会提此事。”

郑氏觑着赵瑚儿的神色,总算放下了心,轻抚着她的脸,心疼地道:“先前阿娘太急了,手重了些。打在儿身,痛在娘心,你不要责怪阿娘。阿娘出身低,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无法自己做主。被赏给了赵佶,只能选择向上爬,爬到那最高处去。可惜啊,山河尽失,我这些年总在回忆从前,若是能有选择的余地,我可还会拼这劳什子皇后。”

她声音低下去,望着破败的墙壁,瞬间就重新振奋起了精神,道:“我们在金国这个鬼门关走了一遭,可不算是重活了一回。这般好的时机,你我都要抓住,跟着二十一娘,好好活出一番精彩来!”

赵瑚儿眨巴着眼睛望着郑氏,她好似从没认识过这样的阿娘。眼前的郑氏,比起以前做皇后时,还要神采飞扬。

郑氏携着赵瑚儿的手,眼神灼热,坚定地道:“做不了章献明肃皇后,也要站到前朝去,把那些没用的男人,都踩在脚下!”

第41章

郑氏教赵瑚儿, 在赵寰眼皮子底下发生,转头周男儿就前来一五一十禀报了。

怪不得王贵妃能败在其手上,最后只得贵妃, 而她成为了皇后。

赵寰笑了下, 道:“我知道了。”

周男儿正要退下, 赵寰叫住了她,道:“劳烦你去叫徐梨儿来下。”

郑氏是聪明人,她是在做给赵寰看, 也是借此表达态度。与聪明人打交道, 有好有坏。好处在于省事,坏处在于费神。万事都有两面性,聪明人走歪了路, 比糊涂蛋更难对付。

当今赵寰的主要问题,不在于郑氏与赵瑚儿,而是在于赵佶的一群儿子们。

赵佶生了一大堆儿女, 女儿多, 儿子们也多。儿子们除了早夭与侥幸逃脱的赵构,此次一并从五国城带回,在十五岁以上的王爷国公们, 共计有十二人。

在路上时,赵寰已经与他们谋过面。所有人看上去都好似蓬松的白面炊饼, 放置久了, 表皮发干。苍白虚胖, 迟钝呆滞面目模糊。

赵寰当时看到他们,大受震撼。并非同情, 而是疑惑。

这群赵氏儿郎,自小学习经史子集, 君子六艺,接受天底下最有名大儒名家的教导。

独独没学到的是,气节与傲骨。

也有不堪受辱自杀身亡,比如瀛国公赵越。

但几十个大男人,竟然没有一人反抗!

没有一人!

徐梨儿很快就到了,赵寰道:“你去问问他们,可否愿意加入先锋营,前去抗金杀敌。”

对于这群皇子们,一路上徐梨儿也看到了他们的言行举止。没有人服侍,连穿衣吃饭都一塌糊涂。

可见这几年的囚禁生涯,他们也没半点长进。不但没长进,骨头都关得更加酥软了。

徐梨儿想了下,马上道:“二十一娘放心,我会好生问的。”

赵寰颔首,说了声有劳,道:“去吧,我相信你。”

徐梨儿是宫女,在她的面前,皇子们的本性才能展现得淋漓尽致。毕竟赵寰有杀气,他们连眼神都不敢与她相对。

一切都要讲究自愿,他们应当会愿意的。

天气冷,林大文却忙得一脑门儿汗。一半是因为累,一般是因为郁闷。

见到徐梨儿前来,林大文眼睛一亮,忙迎上前。向来板着不苟言笑的脸,硬生生挤出了笑容,热情无比道:“徐娘子来了,可是二十一娘交代了差使?明日你可与我们一起前去?”

徐梨儿眉毛扬得老高,不客气道:“林大,你就省省吧,竟然学着拐弯抹角了,有话直说!”

林大文尴尬了下,朝靠东南边的大毡帐呶呶嘴:“唉,我真真是头疼得紧。先前安置毡帐的时候,他们就有人问了,为何到了宾县还要住毡帐,可有暖和的炕塌屋子住。还有人问,何时南渡。”

徐梨儿嗤笑一声,道:“你就答他,可要让二十一娘将有炕塌的屋子让出来给他们?我看他们敢!南渡,南渡,金兵南侵了,他们怎地不一并跟着前去,路上也有人照应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