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来得及。”难得做了一个好梦的安格斯今天破天荒地睡了懒觉,虽然他觉得一定程度上与他舔了一口虫母尾部分泌的蜜有关,“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我等等再看……”
“他哭了。”
艾薇这话一出,在场的剩下两个高阶虫族均是一愣。与虫母有关系的精神力链接并不会一直工作,因此在前不久并不曾体会到难过情绪的陆斯恩和安格斯同时发怔,在他们的有意追寻感应之下,奇怪、生涩、难过的情绪才逐渐充斥在胸腔之中。
至于情绪更加外化的安格斯甚至无意识伸手轻轻捂在了心口之上,下一刻他回神道:“你说什么?谁哭了?”虽然他知道问题的答案。
安格斯掏了掏耳朵,疑心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而另一边的陆斯恩则是缓慢地坐直了身子,目光放在了艾薇的身上。
“你觉得我能说谁?”艾薇讽刺一笑,“陆斯恩,昨晚那件事情,是你做的吗?”
隐形追踪蜂一直都跟在虫母的身边,因为视角受到到限制,自然不能顾及到另一边发生在报废星舰里的事情。于是当艾薇今天看到传来视频中损毁的中央控制盘后,她立马怀疑这件事与陆斯恩、安格斯有关。
不过就此刻来看,安格斯什么都不知道。
被问到的陆斯恩很坦然,“是我做的。”
安格斯:“等等,你们在说什么?陆斯恩你做了什么?”
艾薇代替银发的高阶虫族回答,“他充当强盗,大半夜地派人去毁了小虫母抱着的那团……”艾薇一顿,咽下了后面的话。
“怎么不说完?”陆斯恩轻轻扶着太阳穴,“那是星舰的中央控制盘,咱们的新生虫母不仅对身体的操控能力一绝,甚至还会修理人类帝国几百年前型号的星舰,这种型号在现在的市面上可已经是绝版了。”
陆斯恩起身,踱步走到艾薇面前,压迫感十足,“艾薇,你想替这位小虫母掩藏,可你别忘了,我不是傻子。”
话落,银发的高阶虫族讽刺地轻哼,“知道吗?他看起来就像是个接受过训练的帝国军。”
艾薇沉默,她自见面后一直因为安格斯的态度而将其当作是首要注意到对象,却切切实实忽略了比安格斯更加敏感、难测的陆斯恩。
“啧啧,原来是这件事情啊!”安格斯伸了伸腰,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看到了——在他蜕变的那天,我就看到了放在山洞角落里的控制盘。”
陆斯恩冷声质问,“为什么不说?”
“这重要吗?”红发的高阶虫族耸肩,“在我看来,这不值得一提。就算能修好报废星舰又如何?他还能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飞走?”
他转而看向艾薇,“你说那家伙哭了?那我得去围观围观!至于什么控制盘不控制盘、帝国军不帝国军的,现在我反倒是没那么在意了。”
话落,安格斯立马转身离开,脚步雀跃,似乎已经迫不及待欣赏黑发虫母痛哭流涕的模样了。
比起安格斯毫不在乎的样子,艾薇再一次道:“所以你就派人毁了控制盘。”
“显而易见,”陆斯恩道:“你说巧不巧?上一任虫母热爱人类,这一任虫母熟知人类几百年前的星舰修复,为什么呢?我们虫族的虫母,什么时候变得与人类脱不开关系了?”
关于陆斯恩说的这一点艾薇没办法解释,她只道:“他只是想离开这里。”
“离开?”
陆斯恩眼底发沉,那双宛若星河的瞳中一片冷意,像是千古不化的冰川,能够冻结一切,“虫族的虫母,离开去哪儿?离开做什么?”
他抬手虚晃着在半空中勾勒出062号星球的轮廓,在隐形追踪蜂有限的视角内,足够陆斯恩看到这是一片不曾被开发、充满了原始的土地。他缓缓道:“062号星球,很适合他暂时居住。”
“那之后呢?”
“等收拾好一切,我们三族合作,共同将虫母接到中央星上不好吗?奢华的宫殿、成群的仆人、数不清的珍宝,足够满足他了吧?”
“可如果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东西呢?”艾薇在黑发虫母的身上看到了一股坚韧的、像是荒草一般野蛮生长的自由,因此她也坚信这位虫母自始至终都是不同的。
是独一无二的,像是无拘无束的风。
“那他想要什么?人类的喜欢吗?”陆斯恩深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心底的烦躁。他看向艾薇,“好了,今日到此结束,这个问题我已经不想在谈论了。”
说着,他转身干脆,很快就消失在转角处。
“陆……”
看着银发高阶虫族消失的背影,艾薇紧握拳头,心底来来回回闪过几分杂思后,干脆快速往星舰主控制室走——既然说不通陆斯恩,那她就自己想办法,至少她不想看到虫母的眼泪。
第22章 王血的感应
踏遍星辰, 跨越光年,他们等来了曙光。
*
蒙玛帝国, 第一序列星圣浮里亚星球——
某贵族宅邸的暗室之中, 红酒味儿弥漫,铁链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随后一只苍白的手拉开帘子, 露出了室外满目的阳光。
这人有一头黑色的短发, 皮肤因为常年不见天日而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苍白寡淡,他身型瘦削, 倒是五官生地格外优秀,眼窝深邃,那双深棕色近乎黑的眼瞳里闪过一抹明晃晃的嫉妒。
那股来自虫母的难过劲儿, 已经漂洋过海到了他这里……
他摸着凸起的喉结喃喃道:“又是王血虫母,这么强大的精神穿透力啊……只是为什么不开心呢?”
断断续续在他脑海中起伏的呜咽像是受了委屈冲着家长告状的小孩子, 若是一般人早就心生无限柔情了, 可苍白的青年只是恶意地冷笑, “所以,这次新生的王血虫母这么厉害吗?啧, 王血虫母, 谁能不想成为王血的持有者呢……”
他的视线缓慢地挪到了一旁被厚重布帘该起来的柜架上,他还记得, 前不久自己的那位合作对象可是在冷冻箱中发现了一管属于虫母的血液。
不,其实是王血虫母的血,只是这个秘密被他咽到了肚子里。
青年——也就是索兰慢悠悠地坐回了没有阳光的沙发里,他的手指轻轻摩擦着自己的下巴, 一路轻抚到唇瓣, 又探着指尖恍若吸吮, “好想、好想再尝一口。”
思绪飘向久远的过去,索兰似乎衷谧约菏背7⑸炻业募且渲锌吹搅四承┕庥半实幕妫核蝗寺ё盼沽艘豢谑粲谕跹婺傅难海奶鹦绕屑性幼盼薹ê鍪拥摹⑷缤垡话愕淖涛叮谑撬珊缘纳玫搅俗倘螅拷砻殴氐慕乓脖焕嘶乩础
那是神明的馈赠,是让他从无数恶鬼深渊中挣脱出来的翅膀,但也是遥不可及的光,让他一直生活在对比和阴影之下。
所以最初他感激、尊敬、喜欢,但在日复一日后,他开始憎恨、厌恶、排斥……直到现在,又变成了一种沉重的、说不清是什么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