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再生欢(123)

杨仪带血的唇角轻蔑地一撇:“太医杨家,很高贵吗?”

她男装以来,从未上过妆,加上天生体弱,唇色始终极淡,如今一抹血渍,却透出些摄人心魂的绝艳。

俞星臣的惊愕止不住地从好看的双眼里流露出来:“这……我只是有此一问,并无他意。”

杨仪道:“口不对心吧,俞大人。”她的神情仍是冷淡之中带几分明显厌倦:“太医杨家,高不可攀,其他什么来历不明的小角色,怎么配跟太医杨家沾亲带故有所牵连?是不是?”

从来都只有俞星臣堵人的时候,就算面对比自己官职高许多的狄闻,他也是游刃有余,毫不逊色。

但是此刻面对杨仪,他居然像是个毫无防备而被偷袭了的人,有些无所适从。

这感觉让俞星臣错愕,并且隐隐地有点恼羞成怒。

“休要强词夺理。”他没了那温和的假面,也有几分不逊地看着杨仪:“倘若本就是假的,而冒认是杨家的人,被当面揭穿,难道不该自惭形秽么?”

薛放听到这里,不高兴。

当初狄闻问过杨仪是否跟太医杨家有关,杨仪已经否认,是他为了在中弥寨行事方便,才给她捏造的。

他想反驳。

杨仪却握住他的手腕。这是个制止的动作。

薛放欲言又止。

“自惭形秽,”杨仪看着俞星臣,呵了声:“好一个词,我方才问你太医杨家是否高贵,您说并无此意,现在却自相矛盾,是终于忍不住了?”

“你到底是何人!”俞星臣沉声喝问。

薛放实在看不下去:“你耳朵聋了?要不要叫杨先生给你看看?”

往俞星臣跟前走近两步,薛放盯着他道:“我想起来了,你是俞家的那位了不得的三公子,我可不管你是哪儿派来的神仙,现在你最好别拦路,给我让开。”

俞星臣望着面前煞气十足的少年,奇怪的是,面对薛放,他的假面又能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微微一笑,俞星臣点头,挪步往旁边让开:“小侯爷,请。”

他不是叫“薛旅帅”,而是“小侯爷”,这当然是他故意的。

薛放眼神一变。

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是屠竹远远地便扬声:“杨先生在这儿呢,药都熬好了……”

俞星臣自顾自转身,走前两步。

将跟杨仪擦肩而过的时候,他道:“听闻你在为狄将军看诊,既然瞧不起太医杨家,那就拿出相衬的本事来,不然……你确实该自惭形秽。”

在薛放发飙之前,俞星臣冷笑了声,率人离去。

薛放望着他的背影恨恨:“长了一张叫人看着就想揍的脸。”

杨仪想迈步往前,双腿却一软。

她赶忙举手去撑着墙,掌心擦过青石,似乎有点刺痛。

薛放察觉,忙过来扶住:“还好么?”

“冷……”杨仪抓住他的胳膊,像是溺水的人握着一块浮木:“我我……大概是风寒未除,”她哆嗦着,像是才从冷水里被捞出来:“旅帅送送、送我回去……服药。”

作者有话说:

前夫哥的出现比想象中要刺激亿点点……

这里是值得点赞的三更君,么么哒~感谢在2022-10-26 18:24:06~2022-10-26 22:17: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kikiathena 2个;ajada、33797135、42686755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华如风5瓶;楚歌、小豆千寻3瓶;32171607、苏苏1瓶;

第55章 加更努力君

◎我永远站你这边◎

见势不妙,屠竹飞跑过来。

薛放不用他,自个儿把杨仪扶抱着,脚不沾地回了房中,又叫弄热水拿药。

屠竹赶忙去把在凉着的药端过来。

薛放握着杨仪的手,只觉着又僵又冷,且又抖的跟筛箩一般:“你究竟……”他胆战心惊欲言又止,把药接过来要喂她。

“旅帅……”杨仪喘息不过,挣扎着起身指着门口,竟是示意他出去。

薛放道:“你这个样子身边没人?那怎么成?”

“我、无事……”杨仪摆手:“叫我安静些。旅帅……”

最后一声带了几分乞求之意。

薛放不忍凝视她的神情,只得把药放下:“你、趁热喝了它。”

他不再为难,起身带了屠竹出门,想了想,把门扇带上了。

两人没有立刻离开,屠竹担忧地看看紧闭的门扇,又看向薛放:“旅帅,先生怎么了?”

薛放的眼角有点泛红,低低地他说:“我要知道就好了。”

屠竹张了张口:“我从未见先生这样,就连先前淋了雨也没这般吓人。”

“谁说不是。”薛放依旧低声,说句不怕犯忌讳的话,——方才在跟俞星臣狭路相逢那时候,在他眼里,杨仪的脸色简直是死人一样的白。

一定有什么是他所不知道的。而这症结就在俞星臣身上。

薛放有一种预感,他所以为的仿佛谜团般的杨仪的过去,解开的症结,也许就是那个他看不顺眼的俞家三公子。

一跺脚,薛放往外走去,正见斧头带着豆子跑来:“十七爷,我来回找人,你怎么又跑到这儿了?”

薛放不理他,斧头道:“你可见过那个京城来的钦差了?他可认得我呢,起初我没想起来,方才……一下子想到哪见过他了。”

薛放仅仅“嗯”了声。

斧头才不管他,自顾自道:“就是在杨家啊,那次他们杨家长房大爷做寿,他不是当场献了一首诗吗?大家都没口子的称赞。连二姑娘都还藏着他的诗呢,不过那几个字,就宝贝一样。”

薛放正要出门口,闻言看向斧头:“二姑娘?”

斧头白了他一眼:“就是甯姑娘啊,那天她房里的嬷嬷叫我进去吃糕,我看到她的桌子上就放着那张纸,我好奇看了眼,认得第一句‘堂前、什么丹桂’……后来甯姑娘的丫头新茶就把我拉走了。”

薛放略一想,摇头。

斧头说道:“听说京内好些高门大户的没出阁的女孩儿都喜欢他的诗呢,甯姑娘自然也是喜欢的。十七爷,你不如也学学作诗吧。”

薛放不言语,鼻子微微一抽,就像是狗要发怒前的一点皱起,显然是不敢苟同。

房间之中,杨仪并未去喝药。

她慢慢地倒在竹榻上,蜷缩了身子,双手紧紧地扣住脸,无声地嚎啕起来。

之前说过,杨仪来到羁縻州是有个缘故的。

她前世跟着母亲颠沛流离,后来被杨家接了回去,一直都在院中养病。

她本就倦怠了那些手沾血腥时刻忧苦的日子,倒也好,可习惯了跟母亲相依为命如今只剩下她自己,偌大杨家,毫无归属感。

这种种交织,让杨仪对于自己的生活毫无期盼,也只是过一天是一天罢了。

想来她最风光的那段,大概就是嫁给俞星臣的时候,从跟俞家结亲的消息传出来,似乎才有人想起在杨家还有个“大小姐”。

对于眼前一片灰茫的杨仪而言,俞星臣显然是难得的一抹亮色,仿佛是上天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