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竹见势不妙,讨好似的把药囊接过,对斧头使了个眼色。
也不容斧头反抗,拉着他先跑了。
一阵熏风吹过。
小院里一棵杏树簌簌发抖,翠叶玲珑,随风摇动,枝叶间有小小如翡翠般的果子点缀。
薛放看了眼杨仪,见她没动,他退后一步,在石桌旁坐了。
“你……你给他开的药方?”
杨仪硬着头皮道:“是。”
“你知道是治什么的。”
“屠竹跟我提过,我才对症下药……”
“行,你能,知道你很‘对症’了,”薛放抬手在石桌上轻轻一敲,又举手揉着额头:“老子的脸都没了!人也都给你们扒光了!”
杨仪本还有点窘,听他这样悻悻愤愤的,又觉好笑。
少不得拿出点大夫的气质:“这没什么,旅帅这个年纪,算是正常的,屠竹只是过于担心你……”
“我觉着不正常。”薛放打断她。
杨仪望着他:“嗯?”
四目相对,她的眼睛在阳光下,清澈如明溪。
“我确实做了……春/梦,还不止一次,从在羁縻州的时候,到回到京内!”薛放咬牙切齿。
不知哪里来了一股勇气,也许还有些解不开的惶惑跟憋了数日的难堪,一起发作。
“这、这也不算不正常。”太阳晒着脸,杨仪轻轻地挠了一下。
薛放道:“我梦见的人不正常。”
杨仪张了张口:“啊?”
“奇怪吗,从羁縻州到京内,我梦见的始终是那一个人,着魔似的,”他盯着杨仪,孤注一掷的:“你可想知道我梦见的是谁?”
在羁縻州倒也罢了,朦朦胧胧,雾里看花。
可这几天,仿佛一切有了细节,变本加厉。
明明答应了不再冒犯她,但如同逆反,摁的越紧,弹的越高。
在他的梦里,他放肆的无法无天,而且比羁縻州所梦见的有过之无不及。
知道她病了,薛放急忙前去探望,可看着榻上昏睡中的杨仪,他鬼使神差地想到自己梦境中种种亵渎,哪里有脸相见,几乎有鞭子敲着他的头,叫他快滚。
本来想压下去,屠竹一袋子斩梦丹,活活把他卖了。
作者有话说:
斩梦丹虽迟但到
丹丹:活活,没想到小丹我在这儿等着叭
狠狠摸一把可爱的宝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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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新的加更君
◎冰火交融,强抢小甘◎
杨仪看着薛放直视的眼神,有那么一刹那,她以为他指的是自己。
可是……羁縻州?
她微微呆滞——在羁縻州的时候自己可是男子。
他总不会梦见跟男子……
杨仪不解而狐疑。
她第一个想到的是杨甯,这念头才冒出来就叫她觉着窒息。
“我怎么知道。”杨仪转开头,不看薛放。
薛放站起来。
杨仪瞥见他的影子动了,竟下意识地退了半步。
本不打算看他,还是回了头,却见少年双目灼灼:“你都未卜先知地给我开了药了,还说不知道。”
杨仪讪讪地:“那是屠竹跟我说的……”
薛放望着她,看着她的唇稍微开合,只是看着,他就觉着浑身燥热,是一种没法按捺的如同潮涌的冲动。
“杨仪!”他从胸腔里吼了出声。
院外有两个经过的武官,猛地听见这儿有声响,各自惊疑。
待自门边瞧见是薛放,两个忙打着哈哈,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地去了。
薛放的喉结吞动了两下。
他让自己镇定,反正脸已经没了,也不用再东想西想的顾忌,要丢脸,那就豁出去。
“我、我总是会想到你,不管是梦里,还是……还是平时什么时候,”薛放死死地望着杨仪,血一直往脸上冲:“我想拉着你的手,想抱你,还想、想亲你。”
十七郎口干舌燥,心跳如擂鼓。
“想亲你”,这三个字说出来,他的双腿都有些麻酥酥的,心好像都在震颤。
他有点羞愧,不安,可更多的是把真话说出来的“喜欢”跟畅快。
杨仪万万料不到,自己竟然听见这么一番话。
她目瞪口呆,想后退。
薛放看着她震惊的表情,以及她细微的动作,继续说道:“你害怕了?我就知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动手动脚,我之前没意识到,以为是在跟羁縻州一样的跟你相处,前些天你说了我,我就不敢了,我不想叫你讨厌我,不想再冒犯你,又担心控制不住自己,甚至想,尽量不跟你照面就好了。”
“旅帅,”杨仪也有点站立不稳,就像是脚下的地面都在发颤,“别、别说了……”
“我也没想到自己会说出来,但既然说了,那就索性说罢!”薛放狠狠地一咬嘴唇:“我可以叫自己不见你,不跟你动手动脚,但我……没法控制梦,我做了好多梦,梦里都是跟你……”
杨仪的眼睛睁得极大:“旅帅!”
薛放上前一步:“我不是成心吓你,我只是说实话,所以我说我疯了,你不知道那些梦有多荒唐,我明明没干过那种事,可是跟你,就像是什么都做了……你要是能看见我梦见的那些、那些情形,只怕一辈子也不会跟我照面了。”
“薛旅帅!”杨仪恨不得捂住耳朵,颤声道:“你还说!”
她的脸也红了,像是上了过重的胭脂,似乎脸上都在向外冒火,透出一种别样的浓艳妩媚。
薛放低下头:“我不说了,我本来也不敢说,只是你给我开的什么药方,我不知道那药到底管不管用,杨仪,你懂医,你或许也给我诊一诊,我这样是……正常呢,还是……病疯了。”
杨仪的心跳的太快,让她眼前如流水一般浮动。
只有薛放的那双眼睛,锐利,明亮,过于炙热,像是冰火交融,在盯着她。
“可……”杨仪觉着哪里有点不对,“怎么可能。”
“什么不可能?”
“你方才说……羁縻州,”她不敢面对他,稍微转身,摸了摸发麻而滚烫的脸颊:“那时候你明明以为我是男子。”
薛放苦笑:“谁说不是呢,我梦见那个,吓的半死,十分呕心,在那之前我从没做过那种梦……何况又是跟个男人!我最厌恶那种人,你知道我当时多恼火!所以才一连避着你……直到斧头说梦是反的,我才、才心安……”
杨仪认真听着,彻底地懵惊。
是了,在羁縻州他表现古怪的那一阵子,总是远着她,避而不见。
她那会儿还质问他是不是厌弃了她,如果是,那她就走。